见人得以?坐上去调息,刘德全悬着的心终落下三分,视线触及那矮几上空了的药碗及盆景里未渗进去的汤药残渣,又?是?眉心一跳。
这抑制蛊毒的药又?给自家主子这倔脾性给倒了!
“殿下,老奴重?新?为?您去煎副药来。”
他?摇首叹息一声,上前将轻纱帷幔尽数掩下,又?照着太子以?往的习惯将殿内的灯掐得唯剩一盏,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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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在永宴殿的后罩房内,本是?无人之地却微弱闪着一道烛光。
殷姝窝在那木榻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还有些心有余悸。
外面疾风饕饕,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自天幕倾斜而下,这般大的雨势再加上还在打雷,她自是?不敢一个人跑回东厂的。
再者说,她是?想一不做二不休跑出东宫的,可刚出了房门,心却难受得紧。她总觉得自己今日不问出结果来不能再跑了。
况且!是?他?骗了她,是?他?利用她,为?什?么自己要跑掉?
可虽这般想着,可当时自己人已经?跑出殿门了,再跑回去多少有些心虚的味道。
如?是?捋顺了思绪,她便顺着那抄手游廊,一路至了这自己曾住过的后罩房之内。
待循着记忆中放火折子的方向,点了一根火烛,而今一个人静下来了,思绪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和?理智。
那日遇上的姜贤忠,陛下身边的红人,却对?自己一个素不相识之人言辞恳切,甚至明里暗里提点她。
现在想来,只怕亦是?受了太子的意思。
她进入东宫之后黑衣人才动手,他?因着刺杀受惊缠绵病榻,可自己这在场的东厂小提督却相安无事……
殷姝想着,心底愈如?被?暗生的藤蔓紧紧攫住一般,他?是?故意引自己入局,然后想借西厂之手除去东厂吗?!
可既是?如?此,那他?又?为?何在朝廷对?峙的关键时刻故意打断?
殷姝思绪乱成了一团麻,想了许久,也不能想明白,她索性扑哧扑哧自木榻上爬了下来。
她今日一定?得找去他?问清楚!
于是?,气得眼尾泛红的少女径直打开门扉,一路朝正殿走去。
滚滚雷声鸣廊,地砖上早已浸湿,纵使她连走带跑的极快,衣摆也被?溅上来的雨水浸湿了不少。
猛然抬手推开门,厚重?的门扉传来吱呀一声巨响。
广深的寝殿黑鸦鸦的一片,寒意自脚底而起,正是?气头上的少女总算冷静三分,粉雕玉琢的一张小脸皱在一处,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
可现在人已经?进来了,也只能壮着胆子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殷姝捏紧了手心,抬手将门扉掩上。随之,肆意乱坠的一切尽数都被?隔绝在外。
她吸了口?气,唤了声,“太子殿下?”
微微颤栗的甜软嗓音掷地便没了后续,空寂的大殿沉幽,透着些凛冽噬人的诡谲。
盈盈潋滟这水雾的眸光微一流转,瞧见里侧竟微微摇曳着一点残光。
微弱的暖黄橘调自屏风后头映出,殷姝循着光亮蹑着脚尖缓缓靠拢,却将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其中骇然传出一道氲着冰冷的低喝。
“出去。”
少女被?吓得身姿没忍住一抖,反应过来便是?更委屈了,是?他?做错了,为?何还如?此凶她!
“姜宴卿!”
少女绕过屏风冲进了隔断之后,毫无防备看见面前之景,一时之间吓得怔在原地。
只见素来清贵矜骄的如?画仙谪早已失了端方,那亘古如?墨锦绸般被?一根白玉簪别住的黑发早已凌乱,就连身上的一丝纤尘不染的雪白锦衫亦染上了点点血渍,领口?被?扯开了大半,露出内里净白清透的肌理来。
殷姝久久忘了呼吸,视线再落至男子的面上,吓得心尖一颤,他?清风兰雪的面更是?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