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然合上书信,眼前仿佛到了棋州,心中稍稍有些懊悔。
“罢了,事已至此,总不好如今再赶了去。”
他捏着信笺,咬了咬牙,吩咐道:“肖裕,课休之时请方夫子过来,我有事与他商量。”
“唉。”
肖裕爽快应了。
“课休”
方仲简敞着脖领,抻着扇,擦着额间不时滚下的汗珠。
“快喝杯水。”
觉枫将茶推到他面前。
“山长不知有何事?”
方仲简见了觉枫,收敛了形容,恭敬有礼问道。
“我最近要动一笔钱,方才盘了盘账。书院所收费用大体和支出相抵,南山上带着大伙儿种下的几亩果树,除了卖果再卖些树,可有这些盈余。山前开垦的几亩良田,亦可卖了秋粮,可有这些收入。”
觉枫举着方才盘的账本举给方夫子一条条看了。
方仲简乃是文人,对账目这等事务一向不太有分寸,他只是道:“这些皆是山长私产,山长自可以随意支配。”
觉枫放下账本,“大伙皆出过力,如今盈了利自然要与大伙分。”
“如今请你过来,就是想你出份名单,看看可有家境困难的夫子和学子,便要额外扶持。”
方仲简眼中闪过感激之色,拱手说:“平日山长已然给大伙儿各种扶助,怎好怎好再收这些银钱。”
觉枫抬手止住方夫子:“咱们之间不说这等客套之言。”
当年误打误撞入了成晋书院,连最初的两三个学子还是爷爷告奶奶,送礼求来,自己常感怀才不遇,这位山长长相俊美,不知是哪家纨绔一时心血来潮把书院当做消遣,只是当年自己实在落魄,不在此处便要上街乞讨度日,便呆在了书院,度得一日算一日。
可如今,他对山长亦有所了解,常常回想当年是拜对了哪一座寺院的菩萨,才有了这等际遇
此情可依6
他知山长既然说出此言便是已经想好,颔了颔首:“那好,我一人了解有限,与几位夫子商量,再拟一份名单来。”
觉枫点了点头,又拿出一张票单:“这一张是我这些年存的,原打算无论如何都不会动的。”
方仲简闻言大惊失色:“山长,这是何意啊?您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觉枫含笑摇了摇头,指着一方漆匣道:“仲简兄,这里是票单和地契,若是到了危急之时,便做书院各位夫子和学子的遣散之用。”
方仲简更加慌乱,他没有任何准备,原本周身冒着汗都像冰成了凉气儿蒸走了。“山长何出此言啊……”
觉枫见他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黄,连忙劝慰:“不是你想的那样,仲简兄。我信得过你,就想着万一有事儿,给大伙儿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