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是你熬好端来的,难不成还有别人,今天你若不老实交代,本宫定叫你生不如死。”
我知道这毒不是翠儿下的,可如妃是决计不会对我讲的,我也只能恐吓这小宫女将实情告知我,虽然我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公主···”
“说。”
我声色俱厉,吓的翠儿浑身抖如筛糠。
翠儿咬着下唇,看了一眼如妃,似是下了什么决心般仰起头来看着我:“公主,奴婢知您心地好,求您,求您救救娘娘,救救六殿下吧,翠儿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公主的,只求公主,救救娘娘和殿下,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我闭上眼睛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将视线转向一直没有出声的如妃,本就苍白的脸上此刻更是清白交加,泪也终是再也无法忍住,顺着脸颊滑落到了脖子上,最后隐没在头下的鸳鸯枕上。
拉起跪着哭泣个不停的翠儿:“你且先起来慢慢说与我听,我自不会坐视不理。”
稍稍止住泪的翠儿看了如妃好几眼才终于开口:“这药,娘娘是五年前才用的,自从大殿下遇刺而亡,四殿下被囚禁,八殿下得病而终后,接着祸事便到了六殿下头上。”
我紧紧抓着宁三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以为没见到的几位哥哥都在其他地方当差,却没想早已经是阴阳两相隔,想来九哥的日子也定不好过,可他竟对我只字未提,我颤抖着唇:“是什么祸事?”
“那日,也不知庄嫔娘娘安了什么心,要在她宫中办一场七夕宴,满宫中的妃嫔都请了去,六殿下素来不好这些,可抵不住庄嫔娘娘派人一遍遍的请,便也一道去了。公主,奴婢多句嘴,如今想来那场七夕根本就是别人设下的局呀!皇后娘娘当时带着娘娘去寺庙里祈福,娘娘不放心六殿下,便吩咐翠儿留在了宫中。那日,在七夕宴上饮了些酒的六殿下嚷着头晕,要奴婢去煮些醒酒茶来。
奴婢刚离开庄嫔的善岚宫就被人一棍子打在脖颈上,人事不知了。待奴婢醒来后天已大亮,想要回去去寻六殿下,才得知,···才得知六殿下被关起来了,唯有庄嫔娘娘啼哭不休,后来皇后娘娘回来,奴婢才知道六殿下醉酒后企图非礼庄嫔,庄嫔为保清白差点寻了短见。”
“那她怎么没死?不是要保清白吗?怎么就没死呢?”
我将手上的药碗狠狠的摔到地上,药汁飞溅。
“公主,六殿下不是那样的人,慢不说平日里六殿下的酒量多好,便是醉了也只是一味的嗜睡,根本不可能做那样的事的。”
翠儿又跪倒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我扑到炕沿上,伸手抓过如妃的手,毫不客气的埋怨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不去求父皇呢?或者告诉我,为什么要服那药?为什么,呜呜···”
“傻孩子,求了又有什么用呢?这天下在皇上心中都无足轻重了,更何况只是一个得不到他的爱的女人生的孩子?”
如妃的双眼中荒凉的有如沙漠,毫无生气,似乎随时都可能湮灭般。
翠儿跪行到我身前,拉着我的裙摆:“公主,娘娘在关雎宫前跪了三天,皇上却始终没有露面,皇上早就无心过问这些事情了。六殿下便这么被皇后娘娘赶去守青山关,众所周知,青山关是大祈最靠西北的关卡,终年大雪不化,寒冷异常,六殿下自由在宫中长大,这么能熬得住。即便熬得住,万一有人有意加害···”
翠儿的话说的很对,我转身又去看如妃的脸,如妃却摇起头来:“不可,你刚刚回宫,还要照顾心儿,这些年皇后的势力可谓到了顶峰,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收服朝中许多官员的,只不过,那些主张废除皇后的人大都没得什么好下场,即便被罢了官的,也有很多都横尸街头,咳咳···”
我帮如妃抚着背帮她顺气,抬眼看宁三,宁三的冷漠脸庞上此刻眉也是紧紧皱了起来。
“宁相这些年想来也不好过,虽朝政都是宁相在担着,可兵权却还是握在大司马将军宇文烈手中,咳咳···近来听说宇文将军对七殿下极为看重,特意教授其兵法,治军之道,想来宇文将军也是站在皇后一方的了,所以,城儿你不可轻举妄动,你的处境也不容乐观到哪去,横竖我都用了那药那么多年了,也着实,没有几日好活了,不可因为我而将你置于险地。”
“可是六哥···”
“城儿,我入宫二十多年,唯一肯真心待我的朋友便是你娘亲,我不得皇上宠爱,本该过的极为凄惨,可你娘亲是多么美好的女子,仿佛是从天上来到了人间,可就是那般高洁的女子也终是摆脱不了宿命,可叹,平日里我与她姐妹相称,当年我却竟护不了她,更保护不了她的孩子。”
“如妃娘娘,您不要这么说,这是命罢了,这不怪您,城儿当初也没能保住娘亲不是吗?想来娘亲也定是看透了这世俗的生活,才会那般的决绝。”
想到娘亲的死,我的泪便更加不守控制。
“城儿,你答应我,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没有绝对的把握的话,切记,切记不可早早的跟皇后翻脸,虽我明白你的痛处,可忍字头上一把刀,再疼也要为大局着想,你答应我,你答应我城儿···”
我双肩不住的颤抖,头垂的低低地,似在心中做着强烈的斗争,在宁三双手握紧我的双肩后,颤抖才稍稍止住,我终是不甘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