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亲友见了,任人都夸晏元良一声好郞子。
可转头,这位宋家的好郞子,就变着花样儿哄她变卖娘家田产。
“有劳夫君,多谢夫君!”
她意味深长一笑,一个转身将晏元良撇在原地。“在外面忙了一整日,身上粘得难受,我得去洗洗!”
于宅中的沐房内,宋卿月将自己深深泡在水里。出神了良久后,双手缓缓捂上了脸,压抑低泣。
屋门外的仆妇听到,问了一声:“娘子可好?”
她一惊,忙一应了声,掬了两捧水扑到脸上。
沐浴毕回到卧房,晏元良已打起了细微的酣声。
她立在榻前,如洗的杏眼定在那具熟睡的身躯,淡淡笑开。眼前人曾是心上人,眼下却不啻于豺狼虎豹。
翌日,未待晏元良醒来,她伏于书案,编好柳无恙与自己的身份详情,又塞到睡眼惺忪的晏元良手中。
稍后,她便出了门。
于驿站租了辆马车,她让车夫驶往城东偏郊的一处医馆,那里的老郎中认不得她,小心驶得万年船。
时处酷夏,日头早早便火辣辣了,须全白的老郞中与她坐在马车上,擦着满头大汗。
老郞中目光落在车窗外,疑惑:“小娘子,你家怎么地如此偏僻?”
宋卿月拿着绢子,也擦着满头大汗,强笑道:“可不远着呢!”
眼前景象不对劲,老郞中指着窗外道:“走了这许久,都快出城了还未到?”
她笑眯眯指着道旁那片半人高的蒿草,轻声:“到了,到了!”
老郎目及那片荒芜的杂草地,长长的白眉一跳,惊呼失声:“小娘子,你莫是个狐仙吧!”
她以绢捂嘴偷笑:“不是,我是城隍娘娘!”
稍后,宋卿月挽着气喘吁吁的老郞中,出现在破庙门口。
“今日出这趟诊,老朽还真是亏得紧!”
老郞中一抹满额大汗抱怨,往屋里一探头惊呼,“怎地人都昏迷了?”
宋卿月本赔着笑脸扶着老郞中,一听便心中一喜。
昏迷了?不趁此时偷回自己钱袋更待何时?
心下才想到,哪知老郎中脚下却比她还快。
急着救人的老郞中,三步并着两步就走到柳无恙身边。
才探手将柳无恙额头一探,昏迷中的柳无恙蓦地暴起,一个勾臂搂住老郞中脖子将他勾倒,眨眼就翻身骑压到老郎中身上。
未待宋卿月看清,柳无恙的匕已抵于老郞中颈间,他半睁半迷着眼,低呵:“找死?”
宋卿月拍着胸口,暗道幸好!
此人说,他是刀山血海里趟过来的,亲见他闪电般制人的招式,还是被骇住。
只是苦了一心救人的老郞中,被柳无恙吓得老脸失色,大声呼救:“小娘子、小娘子,救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