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忱稍稍放心,想起太医的嘱托,咬唇说:“太医说你醒了要第一时间叫他,我让宫人来照顾你吧,我得出去了。”
说来奇怪,谢时鸢昏迷的时候,他比谁都着急,巴不得时时刻刻盯着对方,可他一醒,宋忱面对他又总是手足无措,只想躲起来,所以才拿这种小事充做离开的理由。
大概是怕有自己在谢时鸢会不高兴。
不成想这次谢时鸢说:“让宫人去禀告,你留下。”
宋忱觉得心里的小算盘被看透了,浑身一僵,更不知在谢时鸢面前如何自处。
谢时鸢问他薛霁卿和兰楚尧去哪里了。
宋忱咬着手指,老老实实告诉他。
谢时鸢想下床,宋忱赶紧搀着他的手臂,让他穿上鞋:“下来做什么,你该躺着好好休息。”
谢时鸢只让他扶自己在屋里摸索着走路。
宋忱在一侧看了一会儿,才知道他是想提前适应,适应没有眼睛的生活。
一开始谢时鸢走得很慢,毕竟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很陌生,很难习惯。宋忱尽量引他避开阻挡物,谢时鸢任凭他带着,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谢时鸢的学习能力很强,没一会儿就能走直了,但也只限于比较宽阔的地方。
等他掌握了整间屋子的布局,就开始自己尝试,不让宋忱帮忙了。
起初谢时鸢仍旧走得很顺利,他绕过几处摆件,熟悉了该怎么行走,走得越来越稳,越来越自如,与宋忱之间的距离也逐渐遥远。
回来的时候出了问题。
外面响起一些声音,好像是外面的宫人不小心打碎了什么东西,谢时鸢下意识望去,又惊觉自己看不见,不免有些怔然,他回过神来,却失了方向。
他此刻朝着的那边,有几个凳子和小桌,太矮了,谢时鸢摸不到,宋忱一看,赶紧朝他奔去。
可晚了一步,谢时鸢就顺着往前走了几步,毫不意外撞上凳子,被绊得一个趄趔,往前栽去。
宋忱着急忙慌跑过来,谢时鸢摔在地上,衣服被压在底下,堆成一团,手臂磕在凳子上,震得他疼出几分冷汗,实在狼狈。
宋忱扶他起身,把他下摆的衣服缕顺,拍了拍:“碰到哪里了,我给你揉揉吧,一会儿就不疼了。”
宋忱对许多事情的处理方式,都源自对父亲的效仿,和哄小孩没什么两样。所以对他来说,谢时鸢摔了就是摔了,除了心疼他,他没有别的想法。
谢时鸢大半身子靠在他身上,凤眼低垂,脸色不太好:“无事,我再走走。”
宋忱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松开了。
谢时鸢再探步。
宋忱这回长记性了,就在不远处跟着,随时准备过去。心一直提着,庆幸的是,这回直到太医来,谢时鸢都没出过意外。
宋忱呼出口气。
太医听了宫人说了什么情况,提前把东西准备好了,坐下给谢时鸢诊脉,却许久不作声。
谢时鸢看不见,却还是准确找到了太医的位置,轻声问:“如何?”
太医收回手:“这伤来势汹汹,大人这么快醒来确实出乎老夫预料,眼神的伤大概率也会慢慢恢复,如果仔细调养,老夫觉得很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