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日见过人起高楼,也见过人楼塌了,究竟是世事无常,还是背后那双翻云覆雨手无常。
现代创业最差结局无非一无所有从头再来,可在长安,一无所有的不只是财富,还有家族和人格尊严。
这里不是法治社会。
林婉婉和段晓棠提出从餐饮入手,并非臆想。门槛低,本金要求少,不招人眼,可进可退。祝明月只是不甘心,太慢太辛苦。
所学十余年,还要选择这样的低端开局?
要强如祝明月心底隐隐清楚,若再坚持一段时间还没有结果,离“洗手做羹汤”
的日子不远了。
诚然她们各个“学富五车”
,可以依靠“卖秘方”
作几桩一锤子买卖,支付平日房租和日常花销。
但没有后台,只怕连“秘方”
带人一起吞了。若是藏头露尾,买家如何能信?即便信了生意做成,又如何确定真的扫干净尾巴不被人找上门来。
祝明月仔细研读过在武功买的律书,尤其是户律。在大吴的人身制度下,随便想想都能冒出几个把三人吞得渣都不剩的主意。
最简单的一条,只要与某个男人有了首尾,凭这一条讲究点的娶妻,坏点的纳人做妾,即便本人不愿意,强做了纳妾文书又能如何。虽非奴婢又与奴婢何异,从此失去自由人身份,只能依附于男子,死生哀乐由他人。
从此,她们手中的“秘方”
就由这个男人掌控了。
智者不入爱河,冤种重蹈覆辙,恋爱脑无药可救。
祝明月心底称量两个创业小伙伴,智商正常,情商正常,爱看帅哥,人之常情。
暂未发现恋爱脑倾向。
合格。
长安朝雨浥轻尘,整座城市都融入青灰色的景色之中,秦景与友人清晨在客店二楼饮酒,心中烦闷随着酒入喉肠压下些许。
“仲行,你这粮饷何时才能催讨下来?”
葛寅是个胖子,家乡有名的游侠。听得好友到长安出公差,顺道跟着来瞧瞧热闹。
“一切看大公子的本事。”
秦景本是荣国公孙文晏部将,与梁国公不同,这位是真正在江南掌兵的实权将领。左右近来无战事,挂着催讨粮饷的差事护着孙大公子孙安世到长安一行,关键看荣国公,或者说孙大公子在长安长袖善舞的本事。
若真是军情要事,他也不可能带上葛寅。
孙安世自有一套人马,秦景又是老爹的心腹,自然远上一层。漫漫江南路,孙安世到底有几分脑子,一路上仰仗秦景。平平安安进了长安的安乐窝,秦景的任务只剩下护送粮饷回到驻地。
秦景是个正经人,孙安世是个正经的纨绔,自然说不到一处去。两相默契之下,秦景索性出来和葛寅混在一处,只时不时去荣国公府点卯即可。
“你们这差事需得多久?”
葛寅心中有一揽子计划,先得问清楚时间。
“短则一两月,长则三四月。我只管来回路上的安全。”
粮饷之事有荣国公的幕僚协助,秦景只是武将,暂时没打算点亮其他天赋。
“我们去东都玩耍如何?”
葛寅提议。
“东都?”
葛寅猛地一拍秦景胳膊,“仲行,快看!”
指着远处的的街道。
祝明月左手挎着竹篮,右手擎着油纸伞,走进斜风细雨中。
春雨贵如油,应该会给她们刚刚播下的种子带来好运吧。
顶风冒雨出门,一是为采买菜肉,二是为到孙铁匠处取林婉婉特别定制的刀镊子钩针等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