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禹倏忽坐直了身体,眯眼低声道:&1dquo;你说的可是真的?”
&1dquo;臣弟若有半句虚言,皇上只管拿臣弟的命去就是。”
&1dquo;你是朕的亲弟,就算你犯了天大的错误,朕也不会苛责于你,朕只问你一句,你为何知道张斜的身份?”
江王脸上隐隐有冷汗划过,他闭了闭眼,林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1dquo;若皇上问你为什么,你只管告诉他,我认识张斜。”
&1dquo;那你怎么办?”
林秋怅然一笑:&1dquo;我自有办法,王爷不必担心。我能保证皇上不会杀我。”
思及此,他咬咬牙,&1dquo;之前与臣弟和离的小妾林氏,识得张斜。”
殿内静了很久,静到江王以为时间都凝固住时,顾燕禹抬手唤司公公。
&1dquo;宣民女林氏进殿。”
江王霍然抬头,林秋竟然就在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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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笙今日一早起来,就感觉头重脚轻的,她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倒霉,竟然又感冒了。而且还是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天牢感冒,流年不利。
顾楚近来敏锐地察觉到顾燕禹对这边的布防在逐渐减少,他等不及想要确认楚笙的情况了。
顾楚身着太监服躬身悄悄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了楚笙吸鼻子的声音。
他的心一瞬间就紧绷起来。
隔着监狱门,顾楚哑声道:&1dquo;楚笙?”
楚笙惊了一跳,她顾不得干不干净,赶紧扯过被子抹脸,然后抬头看见今天居然不是往常常见的那个送饭的太监,而是顾楚。
孙子兵法对于顾楚这种猛将来说,那叫一个得心应手,这次缩手缩脚易容成太监进来,居然一路上没被人现,但他站直了过后,身高实在太过惹眼,楚笙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1dquo;你怎么在这里?”楚笙跳下床,噔噔噔地跑到顾楚面前,透过细密木头的缝隙看顾楚。
顾楚一边仔细打量楚笙,一边轻声回答:&1dquo;我来救你。”
楚笙只能依稀看见顾楚凌乱头下亮得惊人的双眼,她仰头冲着顾楚的脸道:&1dquo;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天牢,擅闯天牢就是死罪,你武功再高又能怎样,外面肯定守卫森严,你真要劫狱带我,那我俩只能一块儿死了。”
看着楚笙通红的眼睛和鼻子,顾楚想,她肯定是哭过了。
心底一瞬间涌起一股怒气,对着顾燕禹,也对着他自己。
他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低声道:&1dquo;只要你想走,我总有办法的。”
楚笙还不知道顾楚误会了,她又吸了吸鼻子,只想着为什么顾楚讲话语气这么冲,摇摇头道:&1dquo;你还是顾燕禹的臣子,你这样违逆他,就不怕满门抄斩吗?你别怕,我有办法的。”
&1dquo;进天牢就是九死一生,你不能死在这里。”顾楚伸手去抓那把大锁,&1dquo;顾燕禹生辰那天,他被行刺了,刺客用的是你的脸,在场上百个官员和妃嫔都看到了。即使顾燕禹想要你活,你回到后宫也会被指指点点,人言可畏,楚笙。”
楚笙这才知道那天到底生了什么。
她满脑子问号都不足以描述她心中的卧槽了。
什么叫天降横祸,这就叫天降横祸。
人|皮|面|具原来是这么来的。
然而楚笙冷静下来后,却再次摇摇头,一双眼睛闪着坚毅的光芒,她道:&1dquo;楚固,我不知道你真实身份,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过你带我出去的以后吗?退一万步说,我们真的全身而退了,后宫跑了个妃子,还是疑似弑君的妃子,这不是把我的罪名板上钉钉了吗?我楚笙一生光明磊落,死也不能背上这样的污蔑。”
顾楚看着楚笙日光照耀下,能看到细小绒毛的脸,他想说他很强,他是瑜朝最强的将领,只要她跟着他出去了,一切都会被他安排好,她不用考虑其他任何问题,他想说即使出去了,她也不会过上东躲西藏的生活。
瑜朝这么大,他即使把兵权交出去了,凭借着边疆七年的赫赫战功,还是有很多兄弟愿意听他调遣,保她一生无忧应该没有问题。
但是这一切都在楚笙柔弱的面孔下消散了。
如同初雪遇上冬日暖阳,他想说的一切,都化为了一句:&1dquo;好。”
楚笙想要堂堂正正,他就还她真相。
伴随着这种纵容的心情升起的还有另一个想法。
——顾燕禹,根本配不上楚笙。
顾楚手指缩紧成拳,许久没有高运转过的脑子开始闪过一张张人脸。那些都是他征战沙场七年下来,觉得可信的人。
顾燕禹和先皇都想让他死,他不想追究原因。之前那次在皇宫里遇刺的时候,若不是楚笙,他已经当场去转世轮回了。
就当那条命还给先皇,他幸苦七年替瑜朝平天下,已经是尽了最大的情分了。
养恩已尽。
无论怎样,他都要让楚笙活着。
即使是反抗他的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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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楚进来又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楚笙心里却再一次对顾楚的真实身份起了怀疑。
楚固竟然能在重兵把守的天牢来去自如,武艺之高世所罕见。
但她隐约又在心里升起另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