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这里条件很好。”
顾梦安慰她,“你别担心?。”
和顾梦聊了几分钟,当?晚,林鹭禾收到了老师的消息,说明天带她去参加展览。林鹭禾没多想,就?同意了,和张莼看展览虽然不是常有?的事,但她们偶尔也一起去,这也没有?打扮的必要,她穿了个白体恤就?去了。
结果第二天,张莼带她去了东城区一处私人四合院。林鹭禾才知道是个很私人的展,来的都是专家、富豪。
院子很大,据说是某位收藏家花重?金从?老北京一个没落贵族手里买下的,修缮后专门用来办展览。
庭院里种着几株古梨树,枝桠虬劲。廊下挂着几幅水墨,笔锋遒劲,一看就?是名家手笔。来宾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都压着嗓子,生怕惊扰了院子里的宁静。
张莼穿着一身藏青色旗袍,端着白瓷茶盏,举手投足间?尽是书卷气。她在这个圈子很受尊重?,因为学?识渊博,一路上总有?人过来讨教。
“张教授。”
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先生踱步过来,“您那篇敦煌壁画修复的论文写得好啊,让我想起了老一辈匠人的手艺。”
“王老过奖了。”
张莼微笑,把林鹭禾介绍给他?,“这是我的学?生,林鹭禾。”
“小林啊。”
老先生戴着黑框眼镜,目光温和,“听你老师说,京华那尊宋代观音是你修的?手很稳啊。”
林鹭禾谦虚地道谢。一路上,张莼带她见?了很多收藏界的名家。大家举止文雅,说话客气,但眼神里还是带着一丝审视。在这个最重?资历的圈子里,她到底太年轻了。
前院的茶室里,张莼给她倒了杯龙井:“别着急,慢慢来。当?年我刚进这个圈子的时候,也是这样。以后你就?明白,这些人看似清高,其实不过是把古董当?成?附庸风雅的资本罢了。”
林鹭禾点点头?。
“李总,这是我徒弟林鹭禾。”
张莼把她介绍给一对中年夫妇。李总正和几位藏家围着一幅宋代青花瓷讨论。这件藏品是他?去年从?香港拍卖会上拍下的,听说花了八百多万。
“张教授,”
李总转身,眼神热切,“这次可一定要帮我这个忙。那可是南宋官窑的真品啊,您给看看。”
“我这两年身体不太好,手也不如从?前稳了。“张莼温和地说,“不过我这个徒弟,技术很扎实。”
李总的夫人打量着林鹭禾,目光在她简单朴素的穿着上停留了几秒,又挪到了那张清丽脱俗的脸蛋上。她看着林鹭禾年轻的面孔,欲言又止。
“张教授,”
李太太端着茶,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迟疑,“八百万的东西?,万一“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语气温和:“您的眼光我们都信得过。只是您徒弟年纪还是太轻了些。”
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么贵重?的文物,怎么能交给一个毛头?小姑娘?
“是啊张教授,”
一旁的女人也开口了,“我家老王在这行做了三十年,都说这种官窑的修复最难。您这个徒弟”
“是,”
李太太顺势道,“修复这一行,讲究的是经验。张教授您也知道,我们老李对藏品有多珍惜。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得请经验丰富的师傅。”
她的话音刚落,又有?人跟着附和:“张教授介绍人,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可是这么年轻的徒弟,怕是”
林鹭禾低着头?,感受到周围人似有若无的打量和轻视。确实,在场的修复师没有?一个比她年轻的。
“修复界总要有新人才能传承下去。”
张莼微笑着说。
李太太笑了笑:“那是自然。不过像宋代的珍品,还是得请您这样的老师傅出?手才放心?。”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林小姐?真是你啊!”
秦老从?人群中走出?来,眼睛一亮。他?刚才正在和几位收藏家讨论一件唐三彩,看见?林鹭禾一下有?些惊讶。
“秦老。”
林鹭禾愣了愣,朝他?礼貌地打招呼,“您也在这儿??”
“是啊,你那个瓶子给我修得太好了!”
秦老眼睛一亮。作为前国家文物局局长,现在虽然退休了,但在文物收藏界依然德高望重?。“你们知道吗,前几天在关家老爷子寿宴上摔碎的那个瓶子,就?是林小姐修的。修得天衣无缝,连我这个看了五十年古董的老家伙都挑不出?毛病!”
他?转向林鹭禾,和蔼地笑道:“林小姐,上次忘了加您微信了。咱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李太太的表情微僵。那个瓶子她再清楚不过——去年春拍,她也参与?竞价,最后看秦老喜欢,她就?让步了。
“秦老,您过奖了。”
林鹭禾礼貌地掏出?手机。
周围人的态度顿时微妙。
秦老在位时提拔了不少人,虽然现在退休了,但在文物界的话语权依然很重?。连他?都这么推崇的年轻人,想必确实有?过人之处。而且众所周知,他?可不是什么老流氓,不可能冲着人小姑娘漂亮就?说这种话。
“年轻人就?是好啊,”
秦老笑眯眯地说,“手稳、眼准,这可是天赋,不是年纪大就?能练出?来的。”
他?存了林鹭禾的联系方式:“林小姐最近有?空档吗?我前阵子从?日本收了件宋代的钧瓷,运输过程中出?现了些问题。本来想托人找张教授的,但既然遇到你了”
他?顿了顿,语气诚恳:“我是真的很欣赏你的手艺。那天在关家,我可是亲眼看着你把那个青花瓷修好的。那种细腻的手法,老一辈师傅也未必有?你这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