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宋昱庭对黄阮阮的介绍,江沅面上看不清起伏,她扶着墙站起身,虽然还是虚弱的状态,眼神却越发清冷通透,无人看见的角度,她埋在衣袖里的手,绷得紧紧地。
最后她慢慢走到了房门口,声音缓而轻。
“那就祝宋总跟黄小姐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
江沅离开了宋氏别墅,安定的药效并未全退,她走路都是跌跌撞撞的,但纵是如此,她离开时头也不回。
她走后,宋昱庭将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下午,从窗外的艳阳高照到日薄西山。
入夜后,老管家将晚饭端了过来,好声好气请宋昱庭用饭,但宋昱庭动都不动。
半小时后老管家再来,饭仍在那,粒米未动,而宋昱庭坐在原地,暮色沉沉,房间空而静,他缄默地坐在那,连着空气都压抑起来。
老管家叹息一声,眼风扫到一个清瘦的身影——黄阮阮。
想着年轻人之间或许好沟通一些,管家将手里的汤递给黄阮阮,道:“黄小姐,您去劝劝宋先生吧,这几天他一心照顾那一位,也没顾得上吃什么。”
黄阮阮点头,端着汤碗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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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房里没有开灯,暮色重重压了下来,像浓郁的墨汁晕开人间。宋昱庭坐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黄阮阮走进去,轻轻喊了一声,“宋先生,吃点东西吧。”
宋昱庭恍若未闻。
此后的时间,他纹丝不动,而她就端着汤在一旁站着。
安静的空气里,她默默看着他,想起这两天的事。
这两天她偶尔路过房外,透明的玻璃窗,里面场景再清楚不过。
这两天,他日夜守在那个昏迷的女人身边,几乎寸步不离,为她吹头发,盖被子,喂水喂汤……她甚至看过他半蹲在地上给她穿袜子的模样,一贯清冷又高高在上的高大身躯,弯下脊背低下头颅,轻柔地将羊毛袜往女人的脚上套……担心她的指甲勾到袜子不舒服,他拿来指甲钳,一点点剪,她小而娇嫩的趾头握在他手中,像捧着稀世的珠宝,眼神专注得近乎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小心,就伤到她的肌肤……
她甚至看到他细细捡那女人落在地上的发,乌黑的青丝,他一根根从地毯上寻起来,宝贝般装在一个绒袋里,一面捡一面自语,含着费解与怜惜,“就这么爱豪门吗?让你落这么多头发,这种日子到底哪里好?”
某个夜晚她睡不着,从窗户走过,安静的夜里,她看到他坐在床畔,看床上昏睡的人。那深深的光景里,他五官眉目沐浴在壁灯下,被昏黄的光线一染,有油画般的柔软,他看了她许久,乌眸都是压抑的情绪,满满恨不得要溢出来。
许是情绪的激荡让他无法再克制,他俯身凑去,似想吻床上的女人。
最后他没有,也许无论多少年过去,即便如今的他清冷而强势,可他的内心,仍如那些年的故事,那男孩对那女孩,从来都是虔诚的敬慕,一丝半点违背她意志,都是亵渎。
于是最后,他没吻她,而是起身,将一个吻落到墙上她的影子上。
……
最终黄阮阮收回思绪,看向暮色里静坐的宋昱庭,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宋先生,既然那么在乎,为什么要说那些违心话?”
宋昱庭开了瓶白兰地,酒香的轻漾中,他对着酒杯自语道:“我也在问自己。七年了,从英国到美国,从欧洲到美洲,两千多个日夜,我以为自己终将变得强大无畏……呵,可一见到她才知道,原来我无论多强大,她仍是我的致命之伤。”
“可我能怎么办?像七年前一样苦苦哀求吗?”
宋昱庭摇头,“没用的,她的心这么硬,对常家死心塌地,对我却如弃敝履。”
黄阮阮默了默,实话实说,“宋先生,我不知道她跟常家的事,但我看她不像一个爱慕虚荣的人。”
“是不是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