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平息这场可能掀起的轩然大波,马老三眼疾手快,示意手下取来一袋沉重的银两。他亲自从楼上走下来,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恭敬,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袋银子稳稳地放置在林小风面前的桌子上,伴随的是他那刻意放低的姿态与赔笑的脸庞:“德先生,您的大名久仰已久,您同李公子皆是年少成名,英勇无敌,威震四方。今朝屈尊来到鄙舍,莫非是有何高瞻远瞩的见解或教诲愿意赐予我等小辈?”
然而,在那个昏黄烛光映照下的狭窄空间里,林小风犹如一位冷峻的判官,对他面前桌面上熠熠生辉的银元宝却置若罔闻。他的身影围绕着这张承载罪恶与欲望的木桌徐徐漫步,每一步落下,都如同铁蹄踏在马老三那颗惶恐不安的心田上,激起一片涟漪。他的话语犹如北风吹过冬日枯枝,冰冷彻骨却又蕴含着尖锐刺耳的嘲讽:“想当年,曾有个懵懂孩童向我讨教,人是否应当贪婪。我告诫他,贪婪乃万恶之始,一个稚童或是如你这般混迹于市井之间的平庸之辈,为那几枚铜板蝇头小利动心,实属无稽之谈;若真要论贪婪,便该有吞天噬地的气魄,要有那种贪大求狠的胆识!马老三,莫非你以为这些散碎银两就足以堵住我们悠悠众口,好让你安然脱身不成?这等做法,跟随意丢给街边乞丐有何分别?”
正当此时,李德贤从容不迫地介入此景,一把抓起桌上那袋银子,举手投足间尽显不屑与不满,他掂量着手中的银两,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嗤,不过戋戋五十两银子而已,这是把咱们当作什么了?如此微薄的施舍,又能派上什么大用场?依我看,至少一人一包,方能匹配咱们的身份地位!”
言毕,李德贤愤然将银子摔回桌面,那沉闷的一声撞击,仿佛是对马老三卑躬屈膝行径的无情嘲弄,越凸显其举动的苍白无力。
“诸位兄弟,还不快进来共商大事?”
李德贤这一嗓门,宛如破晓时分的战鼓擂响,门外等候已久的众多小吏瞬息之间如狼似虎地拥入,他们的目光犀利如刀,步伐坚定有力,显然皆已整装待,对马老三的围攻布局早已经运筹帷幄,只待时机一到,便可雷霆出击。此刻,这场暗流涌动的冲突正如暴雨前夕的乌云压城,即将揭开一场更为激烈动荡的风暴序幕。
林小风悄然蜷缩在阴暗的一隅,那抹从他嘴角扯起的苦笑,犹如秋日里最后一片顽强挣扎的落叶,在疾风劲吹中颤抖着,满载着无尽的忧虑与苍凉。他的内心深处涌动着一种沉重的情感,回想起曾经温文尔雅的李德贤,如今却被一股强烈的草莽气质所笼罩,那股放荡不羁、无所顾忌的匪性,就如同荒原上的野火,倘若不加以遏制,终将成为一匹脱缰的烈马,化作一股任何人都难以控制的破坏力量,直接冲击到自己的核心利益。
经过一番沉痛而又理智的考量,林小风决意在混沌的局面中扮演那个布局者的角色,为李德贤精心编织一张更为宏大深远的棋局,引领他在更重要的舞台上寻回正道,以免在这场权力争夺的漩涡中愈陷愈深,直至泥足深陷,无力自救。
此刻,面对突如其来的小吏们如潮水般涌入,马老三的脸色瞬间褪去血色,瞳孔中交织着恐惧与倔强,恰似一头独行狼骤然现自己赖以生存的领地被狼群团团围住。尽管马老三与李德贤、林小风三人一同在江湖上翻云覆雨,各据一方,维持着某种脆弱而微妙的均衡关系,但今日这两尊大佛联手踏上门来,那咄咄逼人的态势,昭示着他们志在一举捣毁马老三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基础。马老三深知,即使自己在腥风血雨中摸爬滚打了半生,面对如此强大的攻势,也唯有硬生生咽下惶恐,竭力稳住阵脚,至少为了那份江湖人骨子里的尊严与骄傲,拼死一搏,哪怕结局注定是玉石俱焚。
就在此刻,马老三喉头低吼,牙齿深深嵌入下唇,出一声撼动人心的咆哮:“都给老子滚出来!”
言犹在耳,二楼处已然喧嚣声起,二十多个剽悍的混混如狼似虎地冲下楼来。林小风冷冷环视一圈,这群人中有刚过弱冠之年的青年,甚至还有一个尚显青涩的少年混迹其中,这让林小风的心头不禁燃起一股无名火,既有对暴力横行的愤慨,又有对无辜少年误入歧途、深陷江湖险恶的深深惋惜。
李德贤坐在那里,眼神深邃而又复杂地注视着马老三,那双眸子里交织的情感如同一部尚未揭幕却已预见终局的大戏,满载悲悯与惋惜。他的内心涌起一股无声的喟叹,仿佛是在对马老三诉说:马老三呐马老三,你如今撞上了谢洪信这块顽石,纵使你能纠集千军万马来抵抗,面对已然逼近的命运巨轮,又能如何扭转乾坤呢?
马老三立在那里,竭尽全力挺直自己那历尽沧桑的腰板,内心的恐惧犹如寒夜里的烛火,在狂风中摇摆不定,却又拼命挣扎不息。他努力压抑住胸中翻腾的情绪,用一种久经战场磨砺出的沉稳语调,一字一板,缓慢有力地吐露道:“不知两位光临鄙帮,所为何事?我们这三神帮·······”
然而,就在马老三的话语尚在空气中回荡,试图拼凑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时,突然,一声沉闷如雷的“咚”
响撕破了这份紧张的宁静,就如同晴天霹雳划破长空,猝不及防。只见谢洪信身影疾如闪电,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顷刻间便将马老三的头颅重重压在了那张岁月沉淀下的厚重木桌之上。马老三顿感脑袋里一阵嗡鸣震颤,仿佛有无数细小钢针瞬间攒刺入脑,剧痛之下,他原本极力维系的那份镇定与傲骨瞬息崩溃,被无边的惶恐与绝望所替代。他喉咙嘶哑地吼叫起来,声音中满是恳求与警示:“二位真要与我马某人为敌么?睁开眼瞧瞧,我这里还有数十条同生共死的兄弟!动手之前,可千万要想明白,这一动手,带来的可是血海深仇、生死离别的后果啊!”
林小风闻其声而不改面色,仿佛静水深流般沉稳,只见他双手自然而然地环抱于胸前,这姿态里透出一股难以捉摸的淡然与从容。他的眼神流转,斜斜地瞥向李德贤,二人在那瞬间的眼神交汇中,犹如千言万语都凝结在了无声之中,他们通过这微妙的对视,各自内心的秘密和意图都在刹那间被对方洞察和理解,形成了一种无需语言就能交流的默契。
李德贤脚下一动,身体向前微倾,一双修长的手指仿佛琴弦上的精灵,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而冷漠的弧线,接着便轻佻地落在了马老三因剧痛而扭曲变形的脸颊上,那拍打的动作中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讥诮的微笑,话语从喉头滑出,带有一种戏谑又残酷的调子:“嘿,马老三,我还真没看错你,你这家伙倒是有点硬骨头,竟然敢用自己这条命,来跟我们玩一场生与死的游戏。”
马老三此刻正身处生死交界的悬崖边上,他的世界在痛苦与愤怒的洪流中摇摆不定。他的牙齿紧咬得几乎要崩裂,那股由心底升腾起的愤慨如同烈火焚烧般炽烈。他强忍着疼痛,挤出一句话来,声音中充满了坚韧与不屈:“老子我虽只是个混迹街头的泼皮,但也不是随便能被你们这些心狠手辣的角色吓破胆的,你们到底想要怎样,不妨直说!”
李德贤听到马老三的回应,脸上的笑容愈显得阴冷而得意,像是黑夜中闪烁的冷月,言语间更是充斥着满满的挑衅意味:“其实,我只是想让你亲自品尝一番,什么才是生活给予的真正磨砺与苦楚。”
话音甫落,他眼疾手快地抓起桌上一角堆积的尘埃,毫不犹豫地朝着马老三瞪大的双眸撒去。这一瞬,尘埃如刀,刺入马老三的眼睛,他立刻坠入了无尽的痛苦深渊,双眼犹如被炽热的火焰疯狂舔舐,痛不欲生。他慌忙捂住双眼,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那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来回撞击,久久不能散去,仿佛每一寸空气都被哀嚎浸染上了悲凉与绝望。
二楼上的那些混混们,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却又因为自家老大此刻的遭遇而胆战心惊,无人敢轻举妄动。马老三的双目刺痛得几乎无法睁开,视线里一片模糊,心中犹如五味杂陈,憋屈得几乎要爆炸。他暗自在心里咒骂着,自己平时收个保护费,好歹也还找个说得过去的由头,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一群看似斯文的官府之人,一进门就如此凶残暴戾,完全不讲道理。
马老三在剧烈的疼痛中奋力扭动身体,双眼被尘土刺激得泪水涟涟。他几乎无法正常睁开眼睛,只能凭借着本能和情绪,嘶哑地叫喊着:“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到底想让我们怎样才能罢休?!”
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愤怒,仿佛是在向这个世界出最后的抗议。
李德贤并未因此而收敛笑意,那笑容在他脸上显得格外冷漠而高傲。他一步步逼近马老三,语调冷静却咄咄逼人:“马老三,你可知道北廊坊这一带的地界现在是谁说了算?谁授权你在这里收取百姓的血汗钱?!”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威严和不容置疑,仿佛是在对马老三进行最后的审判。
马老三听着李德贤的质问,心中逐渐明白过来,原来官府这次不是例行索贿,而是来清算旧账。他心中纳闷,本月的份子钱分明已经按时交给了上面,怎会突遭此变故?他开始权衡利弊,知道此刻的形势已经不容他再有任何犹豫和侥幸。于是,马老三不得不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近乎哀求地回应:“是!是李公子您管辖的地方,小人真是瞎了眼,从今往后,再也不敢擅自做主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屈从,仿佛是在向这个世界低头认错。
然而,李德贤却并不满足于此,他语气越严厉,追问道:“可是,过去你欠下的债,又该如何处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威胁和不容置疑,仿佛是在告诉马老三,这场清算还远远没有结束。
马老三,在谢洪信那如同铁石般冷硬且毫不留情的压制之下,头部的疼痛犹如千万只尖针攒刺,瞬间将其推向了痛苦的深渊。他的嗓音在剧痛的撕扯中嘶哑变形,几乎是以一种濒临绝望的歇斯底里喊出:“那·······那先前的钱款,我早已悉数交至衙门!一字一句,这话语仿佛是耗尽了他体内最后一丝气力,从被挤压得几欲破碎的胸膛中喷薄而出,其中饱含的无尽冤屈与深深的困惑,像一股无法抵挡的洪流,冲垮了他的情感防线,令其情绪徘徊于崩溃的悬崖边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