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不是说要防灰掉进去么。”
书记替大队长回道,见周楚成表情有些严肃,他心也提起来了,“县城那边也是这么说的。”
“盖布确实是可以防灰,但也不能一直蒙着啊。”
周楚成有些无奈,“这么潮湿的环境,湿气水汽全给挡在里头,挥发都挥发不掉。”
“你看这个旋钮这里,是不是有一点点红褐色的印子?那是长出来的锈,不信你拿手电筒照照,锈斑都铺上一层了,还有这儿,这儿,全是锈斑。”
周楚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大队部这群人是实心眼,还是压根没把人家话听明白,旋钮中间都锈得发黑了,一看就是连用的时候都盖着布呢。
幸好这收音机结实耐用,天线和电容似乎还没出问题,不然的话他也应付不了。
“能修,就是得上手。”
“真能修?”
“比黄金还真。”
周楚成指了指那小收音机,“就一小会的工夫。”
屋里大伙儿都眼巴巴地看着大队长,大队长迟疑了一下,豁出去似的一挥手:“弄吧弄吧!”
有了大队长的首肯,周楚成毫不客气地指挥起了其他人,要工具拆外壳,要砂纸,要干净的布,甚至还要刷子和缝纫机油。
众人眼看着周楚成用砂纸三下五除二将旋钮上的锈迹一点一点磨掉,再拿布和刷子小心翼翼地清理掉里头的灰尘,擦干净的零件上涂一层薄薄的油,再把收音机重新装好开启。
天线重新定位好方位,里头滋滋啦啦地传来一阵噪音,过了一会儿,悠悠的民歌就从收音机的喇叭里头传了出来。
一抬头,时间还没过去半小时,还真给他做成了!
大队长心情有些复杂,他拿起收音机,又看了看桌上摆着的那一堆用过的工具。
周楚成修好东西就一屁股坐到旁边去了,又变得跟平时一样吊儿郎当的,还说口渴了管书记要水喝,丝毫看不出来刚刚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地就解决了问题。
“你咋会修收音机?”
“算不上修吧,这个挺简单的。”
周楚成喝了口水,“要是真电容坏了那才是要费点事,估计还得去淘换点废弃的电器元件来换,天线也是,里面有金属,坏了不容易找耗材。”
大队长:……
他堂堂大队长为了这事儿眉毛可都要焦掉了……周楚成却说简单!
这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周楚成吗,这是哪家的野神仙上身了?
听清楚大队长的疑惑,周楚成差点一口水喷了书记满脸,他把水咽下去,哭笑不得地解释:“这个真不难,就是中学的物理知识!随便来个念了公社中学的,你找他,他都能解决。”
大队长呵呵一笑:“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你的功劳,刚刚大队部商量过了,谁能解决这件事,谁就加十八个工分……但你是毛遂自荐,在大队部有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我觉得给你加二十个工分比较合适——大伙儿都支持吧?”
“当然。”
“支持,支持。”
周楚成笑了笑,表情很认真:“大队长,这二十个工分我不要……但是,接下来到联办班入学考试的这五天,我想请个假,不上工。”
雪花膏
这屋里每个人都听说了周楚成要回去读书的事儿,但谁也没当真,此刻听到本人说出这句话,第一反应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可周楚成表情却是说不出的诚恳,显然不是开玩笑。
如果他是今天一来就和大队部说这么个事儿,没人会同意,大队长说不定还会觉得他不思进取,要好好教育教育他,可是周楚成人家来了之后,第一件事不是提要求,而是帮忙。
收音机是周楚成修好的,人家嘴巴上谦虚两句简单,好修,可作为大队部的干部,他们不能真把周楚成做的事儿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揭过去——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更别说周楚成再怎么混,他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后生伢子,这一屋子的大人,谁又不希望大队上能多一些有出息的年轻人呢?
看看人家富强公社,就出了那么个大学生,现在在公社书记面前,那是头也不疼了,气也不喘了,一口气能犁十亩地不带歇气儿的。
周楚成如果真的洗心革面,想要从现在开始好好努力,他们当然要给他这个机会,说到底一切还不是要看联办班的入学考试成绩。
也就五天时间。
考得上,那才是正经的高中生,考不上,那就收拾包袱回来好好干活。
大队长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头。
这意味着周楚成从今天开始就用不着去地里忙活了,和周晚她们这群学生一样,除了秋收春种这些农忙的时候,其他情况下都自由安排,大队长颇有些感叹地拍了拍周楚成的肩膀:“珍惜机会。”
“谢谢大队长。”
周楚成这两天琢磨的就是这件事,虽然有系统在后面逼着他卷,可是时间始终是有限的,他要是跟别人一样去挣工分,做题的时间就远远不够。
当然,他心里没说的是,任务奖励赚起来是有瘾的,见过他妹欢天喜地地高兴过那么一次,就很难不想着下一次,想着再做多一些任务,甚至挑战更难的任务,让他妹天天脸上都挂着笑容。
没想到还真给他抓住了这么个机会。
周楚成关上大队部的门,就差点笑出了声,他咳了两声,还是不太愿意给人看见自己这么“得意忘形”
的样子,但平心而论,能专心做任务学习,不用下地的感觉确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