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朝越的面上蓦地没了血色,肩膀止不住地颤抖,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碎裂了。
他跪倒在地上,灰蒙蒙的阵法亮如白昼,它吸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明亮的光刺眼,他清楚地看见自己手臂上冒出一根根分明的青筋,以及面颊处掉落的豆大汗珠。
“为什么?”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姜梨站在一旁偏头看他,她的眼睛还是那么黑,但里面没有丝毫感情,利索di?q道,“你拿走用了那么久,也该还回来了。”
耳边传来凌厉的破空声,仿佛空气被割裂,似是有一把利器正在呼啸着飞来。
他耳朵动了动,察觉到了武器正朝气势汹汹自己冲来,想躲开,但心有余而力不足,身体麻木得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半息后,心脏处传来尖锐的痛感。
是那把银剑。
姜梨惯用的那把银剑。
这把剑笔直而精准地插在蒋朝越的胸口处,挑出一滴心头血来。
剑快意地抖动弹出,剑身在空中震弹了两下,发出一声长鸣,随后飞回姜梨的手中,包括那一滴被仙气包裹的心头血。
蒋朝越元气大伤,终于忍受不住喷薄出一口血来,鲜血顺着他的齿缝流到地上,染红地面的白色阵法。
“你似乎很爱对外宣传东陵仙域我拿心头血救你的那件事,”
少女的眼睛微微眯起,柔软的手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滴血,“如今,我拿一滴你的心头血也不过分吧?”
她手心翻转,那滴血便消失在空中。
蒋朝越已经无法说话了,内心骤然升起一阵惊骇地恐慌,好似极为重要的东西快要从体内脱离开来,生来与其建立的联系正在慢慢断开。
男子的手握住成拳头,又松开,像是要抓住什么般,遽然,他没了声息。
他的魂体出窍了。
姜梨走上前去,耳边响起了乌羽族探子沉重的话,“佛子的魂魄万里挑一,此次历劫失败后,其中散落的一魄被天族拿去。他们用密法融合进了现任天子身上,或许他天纵之才的名声都来源于佛子的那一魄。”
蒋朝越的魂体沉眠着,他魂魄灰暗斑驳,里面有一块极其突兀的金色,染得整个魂体绚丽多彩。
姜梨极快地把它们分离开,灰色魂体回归,倒地的男子又有了呼吸,急促而沉重。
她看了看,拎起他的衣领,往圣泉里一扔便离开了。
姜梨敲了敲无明的门,房门并没关,推开后,青年好似知道她会来般,端坐在桌旁。
屋内点着微弱的烛火,冉冉火焰映在无明乌亮的眼眸上,像是熠熠生辉的星空。
姜梨顿了一瞬,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她的眼宛若一泓清泉,没有一丝杂质,此刻亮得惊人,两人默然对望。
“无明,或者我该称你为——”
姜梨关上了门,声音清脆,仰头道,“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