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将拳从沙袋中收回,负于腰后。
簌簌黄沙流量骤增,在地下积成一堆,将他脚面淹没。
不得不说,这位曹师父不苟言笑的时候,看上去,真很有一派宗师的风范。
装逼成功,他不再说话,而是迈起四方步,朝拳馆后面的房间踱去。
刻意将度放慢,以免该领会的人,还震惊于刚才自己穷三十年功力打出的那一拳上,没有及时反应过来跟上。
谢端阳当然不会那么笨,匆匆扯过可乐问过几句,道声谢后,就急忙抬腿跟了上去。
来都来了,见都见了。
好容易碰见个有真功夫的,怎么也得上去看看不是。
见此情景,可乐苦涩笑笑,未过三十的他这时候瞧着,脸上竟也有了些沧桑的意味。
他在这家拳馆待了很多年,对曹师父的性格作风很是了解。
对方平时可不是这样,虽然不能说邋遢随意,但总归是不像现在这样正经老派,一板一眼。
至于他为何突然这样表现,可乐不难猜到一二。
毕竟只要是习武练格斗的,见到如此上佳的一块璞玉,很难有不心动的。
只可惜,自从他拜入东星门下后,与这里也就没了多少瓜葛联系。
只不过剩下些少年时曾经在这里学拳的稀薄情分了。
曹师父没有因为他帮派背景,限制自己出入拳馆已经算是很念旧情了。
所以他只能眼羡,其它什么都做不了。
殊不知他这份唏嘘感慨的模样,对十三妹这样的小姑娘杀力最强。
落在眼中,在旁看得心痒难耐,恨不得以身抚慰他。
————
“曹师父好生了得,小子佩服。
端阳生平最是喜爱武术技艺,只是从无门路,瞎练几下把式。
今日见到曹师父,才知道世间尚有真功夫……”
走进门,看到已经稳排大坐在罗圈椅上闭目假寐的曹师父,谢端阳顺手从桌上端起茶壶斟了杯茶,双手递将上去。
“还请师父加我心诚,允我拜入拳馆。”
听到他这番话,曹师父缓缓睁开眼睛,接过茶杯,小呷了口茶水,意外挑眉道。
“你国语说得不错,是湾湾过来的?”
“我父母那辈是从内地过来的,从小耳濡目染,倒是比粤东话更熟悉些。”
谢端阳回答道。
港岛看似是粤语区,不喜闻其它口音,实则不能如此简单计算。
毕竟香江原本只是个被鬼佬殖民的小地方,还是战前战后,涌进来不知多少万人,才逐步展成如今地步。
这些移民来自五湖四海,口音自然大为不同。
往往也会根据各自出身籍贯等相互联合,形成商会乃至帮派等,都有十分明显的地域划分。
而在他们同乡交友联谊时,自是不会讲说港语,而是以原本口音。
往往要经两至三代人,后代才会彻底褪去原本底色,被统一熔炼为港岛人。
这时候,还是有不少守旧或者新移民,保留了原有口音的。
据可乐刚才透露,这位曹师父当年就是随家人过来,习惯操一口国语。
恰好谢端阳也能说,只是某些音略显不同,更加硬些。
不过如此也才符合他的真实情况。
果然,听到他操着与自己相同的口音,曹师父表面没表现出来,但还是生出份好感。
又呷了口,曹师父上下打量谢端阳通,这才慢吞吞道。
“拳馆开门做生意,要是有人愿意过来学习,我是很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