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来覆去,仰卧变成侧卧,右侧变成左侧,最后俯趴下来,脸埋进柔软的白色枕头。
陆青玄似乎挚爱黑白灰,几乎没什么别的颜色。
此时此刻,我枕着的是陆青玄的枕头。
鼻间嗅到一个味道,我在陆青玄身上闻过无数次的味道,淡淡的,轻轻的,若有似无。
是琥珀木的味道,不是所有的红松死亡之后都能形成琥珀木,要经过很严苛的条件,要有一定的树龄,松树油脂达到一定的浓度,在特定的位置,经过无数年的岁月洗礼,才会最终成为琥珀木。
就好像是爱情一样,一路走来,经过无数困苦,最终才会有着独特的清冽幽香。
我的初恋走到今时今日,却是无路可走,也许从一开始,我和袁维宜的感情,就在不合适的位置,永远无法形成珍贵的琥珀木。
就好像陆青玄这个人,他从一个大家族中无人在意的私生子,走到今时今日,一定十分不易。
这样一想,我觉得陆青玄真的很会选香氛,他就好像琥珀木一样。
作为一个小虾米,我在《虹》工作的时候参加过很多会议。
有的boss开会的时候,会把手撑在桌子上,很严肃。
可是陆青玄不会,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懒散,神情淡漠,即使坐着仍然让人感觉到风度翩翩。但是脊梁会挺得很直,后颈的那一截线条像雪松一样挺直,挺拔,苍翠,骄傲。
雪松,他身上的另一种味道。
我胡思乱想天马行空了很久,夜里太静的话,连扫描型的钟表声音都能听见,我抱着被子坐起来,看看墙上的钟表,居然才十一点。
我这个人有不良习惯,睡得早起得晚。
明天第一天上班,
还是个空降士兵,迟到的话后果严重,我想拿手机订闹钟,这才发现它被我遗落在包里随手放在二楼小客厅的沙发里了。
我想了想,决定去把电话拿出来,顺便充电。
本来以为陆青玄应该已经睡了,结果不是,他坐在沙发上,前面的小茶几上是他的笔记本电脑,膝头摊着两摞a4纸张打印的文件。
他带着一副黑色的细框眼睛,眼睛掩藏在镜片后。
蹙紧眉头,在纸张上画几笔,然后继续敲打键盘。
那是一种十分精悍的带着专业素养的气质。
我本能地觉得他在做跟设计有关的工作,踮着脚打算挪过去看一看,刚走两步,就被他发现了。
他不动声色地上下看我一眼,我心惊胆战地维持着踮着脚的姿势。
片刻之后,陆青玄开口了,“你不累么?”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踮着脚站了很久,脚尖都有点疼了。
他摇一摇头,镜片后的眼睛眯成弯弯的弧度,“钟心怡啊,钟心怡,你真是可爱。”
他的语气,绝对不会让我把可爱这个词往褒义的方向想。
我深深地觉得,他想说的不是可爱,而是可笑。
因为他开口之前有点想发f这个音,中途放弃。
funny,我撇撇嘴。
搞什么啊,我这么如花似玉活泼可爱纯真善良的美少女,咳咳,脸皮还这么丰厚有弹性,竟然说我fun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