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睡袋有了,但依旧不够。
顾郗把那几条食人鱼先埋在雪地里保鲜,又将还挂在石壁缝隙内的棉被抱回来,但凡是他眼睛能够看到的物资,顾郗一个都没放过。
将室内的东西暂时安置好后,斗志满满的顾郗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最初被猎杀的牦牛堆上。
他戳了戳黏液疑似肩膀的位置,低声问道:“那些牦牛尸体你还有用吗?”
跟在人类青年身边后,长时间处于发呆状态的默珥曼族人转动脑袋,流动的黑色裂开一道缝隙,于是那只蔚蓝幽深的眼珠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顾郗。
足够近的距离让顾郗可以看到对方眼睑上的睫毛,又黑又密,像是把小扇子;抛开另外一半自额心延伸的森森白骨,反派剩下的半张脸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声“俊美无俦”
。
不过现在忙于雪原求生的顾郗可没有什么欣赏的心思,他抬手又蹭了蹭对方的手臂,继续就“伴侣”
言论洗脑着思维混乱的反派,“作为伴侣,你知道什么最重要吗?”
异化中的默珥曼族人只是歪头沉默。
顾郗顺手掏出包里的手术刀,刀刃贴着一块捡回来的石头小心磨着,“最重要的就是财产共享,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懂?”
试图胡言乱语加深暗示的顾郗没想到这一次得到了黑色黏液的回应:“我的……是……我?”
“不对!”
顾郗干脆上手比划,修长的手指了指反派又指了指自己道:“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黏液:“……你的……不、不……我的?”
顾郗心虚,“每次都是我主动帮你摸的,但是你有主动帮我挡过危险吗?刚刚在湖边还是我叫你,你才动的。”
过长的句子对于心智懵懂的默珥曼族人来说是一大考验,流动的黑色再一次挡住了他的眼睛,同时这团黑黢黢的黏液也陷入了有关于“伴侣”
的思考里。
至于顾郗最初询问过的牦牛尸体的归属,自然也就属于猎食者的伴侣了。
提着手术刀的顾家小少爷在黏液和白翅迪卡雀的护送下,大摇大摆地走向了他穿书初期看到的那一片血红。
白皑皑的雪地曾被热腾腾的血水烫出凹陷的坑洞,露出了被红色浇灌的冻土,数十只皮毛染血的牦牛尸体横死冰谷。
好在天气足够严寒,萦绕于尸体周边的血腥气早就散得一干二净,不会再折磨顾郗的嗅觉,至于视觉……
顾郗慢腾腾眨眼,忍着不适靠了过去。
他身上就只有一套衣服,偏偏羽绒服里还是轻薄布料的睡衣,因此他很需要这些牦牛皮子作为抵御寒冷的工具,依照某个不负责系统颁布任务的尿性,顾郗知觉自己绝对不可能一直呆在帐篷里。
黑发的人类青年再一次转头看向那片奶绿色却暗藏杀机的湖泊。
他直觉那座废弃的实验室可能是一个经验丰厚的“刷怪副本”
。
摒弃脑袋里的猜想,顾郗任劳任怨半蹲,开始翻看这群牦牛的尸体。
越是看,他心中对安静站在自己身侧的反派就越是心惊。
这些牦牛几乎都死于失血过多,横在脖子上的伤格外精准,深深的口子直接切断了它们的喉管,力道之大连其颈骨都开裂一半,再多几分直接头身分离。
除此之外,牦牛的身体还分布着很多手掌长的血痕,一整个躯干伤痕累累,不见一点儿完好的皮肉,足以见得猎食者的凶性和残忍。
顾郗后知后觉,反派对于自己似乎已经很仁慈了?如果哪天他真的完不成任务,也希望反派能够他留个完整的尸体,他可不想伤痕累累地往里地埋。
思维胡乱发散的小少爷一边幻想着自己未来的死法,一边毫无章法地用半锈不锈的手术刀剖牦牛皮子。
他的刀工对比搭帐篷的技术,简直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动手半天,巴掌大的皮子都没裁下来,倒是沾了自己半身的红。
顾郗:……
这件羽绒服还能要吗?
手足无措的人类青年提着嘀嗒血珠的手术刀站在原地,他瞧起来茫然又无辜,可血红的衣服却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犯。罪。分子。
最先看不下去的是安静等待的黑色黏液。
比起猎物的笨手笨脚,哪怕黏液的理解能力不算好,但通过顾郗的行为动作,也能大概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黑色的丝缕从本体上溢出、拉伸,无数只黏糊糊的触手张扬在冰天雪地之间,不多时就将牦牛尸体包裹得密不透风。
顾郗无从看到内部的情景,只抱着手站在旁边,尽可能提醒道:
“我要皮子,如果能把肉切块的话就更好了!”
“奥对,肉块尽量小一点呗,大概……有拳头这么大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