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月白赫然回头,墨流觞的身影已经被密密麻麻的人遮挡。那些人如行尸走肉般,提着剑朝墨流觞而去。方煦和贺咏思竟然冲在了最前面。
方煦脑中不断回放着父母被杀,弱小的自己被逼参与战斗,以获取生存资源的画面。他有恨过为什么命运不公,要给他这样的遭遇。他羡慕贺咏思无忧无虑,单纯简单。如果一切真的都是眼前之人的错,就应该杀了他!
贺咏思挣扎了许久,他并不觉得自己不幸。但是耳边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他的天人之资,如果不是被故意安排进了个野鸡宗门,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没用。还有盼着他学成归来的父亲,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他的家人,全都因为自己的无知被拖累,失望,无奈。
如果杀了眼前之人,一切都能回归美好对不对?
听到这番话,墨流觞已经没了最初的震惊,魔王果然什么都知道。失血过多他已经有点晕,他咬着牙挤出几句话:
“就算杀了我也没用,我现在已经控制不了你们分毫。若是一切都如你所说,我又怎会这么狼狈被你算计。”
八年了,这个世界早就变了,早就不是他下的世界。这里所有的人都为了自己而活着,没有任何人的控制。只有魔王还陷在过去里。
“所以呢?有什么区别吗?”
萧书咳了几声,得意地笑了起来,“他们只需要知道,你强迫于他们苦痛。而我,将赐予他们生和快乐!”
詹月白迅回到墨流觞面前,举着剑目光冷冽地对着过来的人群,做好了屠杀的准备。如果事后师尊追究,以死谢罪也不能让他们伤师尊分毫!
“月白,”
墨流觞疲惫地喊住了他,“退下吧。”
詹月白一动也不动,剑上已经蓄起了光芒,就快出招。
“对不起。”
墨流觞闭上眼。艰难分出一点灵力催动了留在詹月白身上的藤蔓种子,同样将他裹成了粽子轻轻移到了人群之外。
“师尊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一直跟我说对不起!你放开我!放开我!”
詹月白挣扎许久,现居然完全挣脱不开。
“乖儿子,你还是不好奇心魔都看到了什么吗?”
“你是怎么死的?他是怎么死的?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詹月白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又怎么到了现在这具身体上。他有怀疑过墨流觞的来处,但是不敢确定。
萧书见詹月白犹豫不决的神情,冷哼一声。
“还真是让人感动。”
乌泱泱的人群一拥而上,挥着的刀剑毒药,目标正是眼前被束缚在原地的墨流觞……
“不要!师尊!”
詹月白声嘶力竭,化出雪狼原型,用力撑破了藤蔓。
而箫书微微一笑,猛地加大噬魂珠的力量。
嗡的一声,墨流觞只觉得似乎灵魂出窍,与身体脱离了关联。一朵冰莲在瞬息之间生出,又碎成了渣。
眼前绽开片片血雾,此起彼伏的惊恐叫声响起。是真真实实的,修士死去升起的血雾,不是幻境。
他仿佛看到了方煦还有贺咏思,朝他笑着,喊着梧兄,亦消失在了空气中。
墨流觞完全不敢相信真的是自己动的手,可他们实实在在化成了虚无,铺就一副触目惊心的血色炼狱。
鲜血淋漓,残霜红梅,生灵是如此脆弱,转瞬即逝。千莲冰霜阵的动,仅一个呼吸就完成了绞杀,已然不能挽回。
血雾越积越厚,越积越粘稠,因为离墨流觞很近,覆在他身上,厚厚一层。
他颓然跪在一片狼藉中,红色已经盖住了他的视线,他感觉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了。
伤口处一直在流血,但他已经麻木,更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詹月白不敢相信屠了广场的,竟然是他的师尊!他更害怕墨流觞已经没了呼吸,恢复人身,立即冲进血雾里。
箫书“啧”
了一声,催动噬魂珠,让那些血雾凝成一滴滴精血汇聚过来,光芒更甚。
他看着崩溃的墨流觞,放肆地笑了。
“你师兄实在太傻了,以为噬魂珠是多么好的保存魂魄的东西,用它温养你魂魄许久。”
“可噬魂珠,原本就是我的东西,你们这群所谓的修仙者,有什么资格使用它!”
“真是愉悦,正道之光墨流觞,血洗麓山,屠尽修士,哈哈哈哈。”
狂妄的笑声中,原本被墨流觞藤蔓缠住的玉成琢被箫书隔空拎到眼前。
玉成琢哆哆嗦嗦地开口求饶:“萧掌门,你说的不会杀我的!我连女儿都许配给你了!”
箫书一脸不屑:“你女儿?你要讨好的是箫书,与我何干。噬魂珠你从何而来?有什么资格求我放你一条生路。”
“不,不是我做的,是他们教唆我……”
玉成琢并没有说完,就被箫书硬生生插入丹田,挖出了金丹,随后一掌捏爆。
他人已经疼晕,依旧被藤蔓裹着,随意地被丢弃在了一边。
萧书甩了甩手上的血迹,用了个净身决清理掉身上的污垢。
“无所谓,反正都死差不多了,多亏我的乖儿子。为我们一统三界铺好了路。”
墨流觞积攒全部力量,终于切断跟噬魂珠的联系,魂魄激荡,听到萧书后面的话,更是急火攻心,吐了满地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