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说出奴才那两个字的时候,便感觉到身上冰凉的目光,我轻笑,扭头看了看一脸冷漠的胤祀,没有多话。
“云姑娘是奴婢的半个主子呢,怎么能是一样的人。”
平儿不敢去看他的目光,只是忙忙的回着我的话。不过这话在我听来,却十分的别扭,半个主人,不知她是把我当成了胤祀的还是胤禟的侍妾。
“此地不可久留,你回去吧。”
他淡淡的开口,然后转过身去,看着我床上淡紫色的帐子。帐子此时已经放下来,两片相交的纱幔上,绣着折枝海棠。
这是黛玉搬走后,凤姐儿叫人专门为我换下的帐子。因为我喜欢那首诗——只恐夜深花睡去。所以便叫人选了这一顶。
“是。”
平儿又福了一福,转身退下。
“这府里,有多少你的人?竟能让你如此来去自如?”
我站在他的背后,看着他的背影,相传纳兰性德是一个温文尔雅的风流公子,不知为何,此时他只是这样冷漠着,且比奈何桥上那些没有表情的鬼魂更甚。
“没有多少人,除了平儿,还有后面园子里看管厨房的柳家媳妇。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荣国府里,不只有我的人,还有老四的人,还有皇上的人,甚至十四的人或者说宫里的各位主子,谁都有可能把自己的眼线安插到这荣国府里来。”
“呃……不过是个荣国府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多势力在此纠集?”
我皱起了眉头,果然是是非之地。
“因为,荣国府世袭三代,到如今这一代上,已经和朝中大臣有太多的牵连。老四要掌握朝中各部的事情,皇上要握紧他的江山,自然要谨慎些。后宫中的那些妃嫔,不过是要自己的妃嫔之位做的更牢固些,或者再为自己的儿子多谋取一些……其实,不但荣国府,试问朝中大臣们谁家的府中,没有个把儿奸细?”
胤祀平淡的说着,仿佛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我点点头,权势的争夺向来是明争暗斗。明争倒也罢了,这暗斗,却是最有学问的。
“过几天有机会去江南,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因为我的沉默,胤祀便接着开口问道。
“出去走走?”
我惊喜,“真的能去?”
“可以的,我来安排吧。你对这里的环境太陌生,不能很好的进入状态。出去走走,对你有好处。”
他淡淡的说完,便转过身来,默默地看着我。
我也不说话,对这里的环境陌生,我非常的承认,因为上一世我不喜欢这些纷争,所以在师傅死后才做了一个不入流的杀手,而如今到了这里,面对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哪里能够这么快就适应?
“好了,早些休息,尽快让身体复原,让内力恢复。这样出去也方便些,不要总是做拖油瓶。”
他丢下这些话,便没了踪影。
我长叹,我的武功何时能到这种地步?我转身坐在梳妆台前,通过面前的镶嵌在黄铜菱花镜座里的西洋玻璃镜子,看见自己散乱的黑发,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这样衣衫不整。
想到可以出门了,我心中依然欢欣雀跃了很多,心情好起来,身体自然也跟着好起来。因为我原本就没什么病,那点小小的风寒,根本不能怎样我。
我在这里又住了五天,二婶娘便派了马车来接我回家。这一次,不知她们用了什么理由,老太太也没能再留住我。我同黛玉悄悄地告别,同她说过几天我要去江南的事情。
“云儿,真的吗?”
黛玉的眼睛里带着兴奋地光芒,她高兴地挽着我的手,想了又想,然后定定的看着我,“你可不可以帮我带一封书信给我父亲?”
“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