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将铸就无上荣光!!!”
……
幽州,尚武郡涿县衙。
宽敞的大堂内,两人对案而坐,食硕桃。
两人一白一红,一俊一美。俊的中年男子吃桃饮酒,笑望对案之结拜兄弟。美的红面大汉同样吃桃饮酒,不过眉宇间稍有郁闷。
放眼瞧去,便知其不得志而不乐。
“大哥啊!三弟这都立下多少功勋了?!您也派我领兵上上阵吧!这都多久了…”
“弟之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吃桃吃的甚不是滋味,关羽终究是按耐不住了。只见他猛灌一壶酒,面红耳赤道:“弟之犬子关平近日协助诛剿暴民,官位都渐渐上来了…若我再不立战功,日后只怕…”
“日后只怕官位还没儿子高,这叫个什么事啊!”
说着,关羽眼目微红,显然是对此情很是忧心忡忡。这红面大汉天性高傲,绝不似曹嵩那种人。那时耳闻曹操得势,曹嵩哪在乎个屁的矜持,连夜就想赶去豫州享福。
这种大多数人都会欣然接受的幸事,可放到关羽身上,就有点难以接受了。不是说他不希望儿子好,而是无法接受儿子比老子强。
当然,这点赵枭完全能够理解。
毕竟史上吕布死后,关羽瞧谁都是插标卖耳,自认天下无敌、瞟谁都是鼠辈。
关平官职若盖过他,其定感面上无光。不过,这也是赵枭雪藏关羽、暗中又叫各军多用关平的原因。并非中俊枭雄想要折磨结拜兄弟,完全是不磨去些关羽的傲气,这员上将,他也不敢委以重用啊!可以说,史上刘备的蜀汉势力从巅峰昌盛转为积弱残喘…
其中刘备自身的原因不少,但最致命的导火索,还是出在了唯我独尊的关羽身上。江东其实就是个玩制衡的骑墙派,刘曹哪家强他们就怼哪家,目的很简单,维持三鼎。
其实就是刘备一统天下,江东也未必会太过抵触。毕竟老刘娶了孙尚香,有这层关系在,吴国顶尖权贵仍能养尊处优。是关羽这傲人太有本事了,居然能把东吴军方上下全给得罪、真就一个都不剩。都互不对眼,还…
还怎谈归降于蜀?关羽是真的强,凭一己之力坚定了东吴军方针锋相对的念头。如此一来,孙家怎么想也就不重要了。大多将领都要抗蜀,小孙是调节不了的。这一点,从后边吕蒙不听孙权的话、强杀关羽也能印证。
至于起因荆州,呵呵,大家都是办差的,都是应付罢了…不然先前那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态度好些打哈哈,其实真就没事了。
本就不占理,还狂还傲,死纯粹咎由自取。
“云长,咱哥俩好久没谈了。”
“趁着今儿良宵,就好好聊聊吧。”
说着,赵枭轻拍关羽肩膀,饮一樽温酒喷吐热气、悠悠道:“我二弟云长勇冠三军,这是世人皆知的,但我为何就是不派你上阵?”
“好好思考片刻,再给我答案。”
再次回想关羽一生所作所为,赵枭又是敬佩则又是警惕。刘备似如其高祖刘邦,一个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一个成也关羽败也关羽。
但他赵枭不同,刚刚穿越来时关羽的作用毋庸置疑。可到了如今,其实做出巨大贡献的,是贾诩田丰田畴,是张飞张辽陈到。即便稍稍小些的,也是赵云许褚田豫斐元绍…
这么多人组成的集团势力,这么多人铸就的功勋大业,绝不容任何人因为自身性格而带来隐患风险。在这一点上,赵枭有些冷血无情,但他也必须如此。合格的君王,要为卖命效忠他的人负责。他对关羽负责,同样…
他对所有的追随者,都要负责。
“慢慢想,不急。”
再饮一盏酒,赵枭回忆往昔峥嵘岁月。
一幕幕荣耀与凶险接连映入脑海:镇压豫州的黄巾,京都诡谲的朝堂;手掌兴衰的宦官,洛阳城口的刺杀;衣锦还乡的风光,触目惊心的汉奸;生死一线的逃亡,广袤草原的杀机;勾心斗角的世家,愤然诛灭的乌桓。
再后拔剑横扫半岛邪马台,汉东外域无不臣服!先后接连攻取冀州青州徐州,兵锋所指谁人敢撼?千里奔杀吴郡报血仇,孙家孽障尽枭!风光!何等的风光?!这一行…
是布满荆棘尖刺的荣耀之路。
同样,是无法复制的奇迹之路!
走到今天,他赵枭承继了多少次飘渺命运的庇护?洛阳城外的暗箭再重些,鲜卑枪骑兵反应的度再慢些,他早就化为一具枯骨。
沐浴艰辛,从尸山血海走出的王者,不容私情所困!也绝不该被小节所败!!
“呼”
吐出一口灼气,赵枭俨然决定。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张飞能缓缓改变性格,同样证明了人格是可以重新塑造的。看在关羽昔日功劳,自己会给他一次机会。
但如果其狂傲不改,也只有一个结果。
被终生封藏,永不独自领兵。
不过,即便关羽改了,他也不可能似如史上那般独镇要地。赵枭不会去赌,坐拥一干良将的他也没必要去赌。可以说自想通的这一刻起,关羽不改不用,改,也不会重用。
独领万余精兵为分路军帅,是以上限。
从某种角度来说,关羽远不如张飞。
“慢慢想,慢慢想。”
“不急,不急。”
低声喃喃念叨,赵枭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在他帐下,关羽已经不可能再复历史上那般神威。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世不存完美。
样样都逞心如意,并不真实。
随人生进程,昔日兄弟有的留下有的走。有的从生疏转为亲密,有的却渐行渐远,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正如月有阴晴圆缺,在命运安排下的筵席终将散场,留下者聚团。
离去者,别抱以怨愤,衷心祝愿安好。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