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夫人大惊失色,乞求声骤然停止,整个身子不由自主跪了下去,眼中泪水如没神江决堤般奔涌不止,原本的婴儿哭声,瞬间转为了此刻的妇人哭声,没人想过阎府中人手段竟然如此狠辣。
某处房顶阳台上站着两道身影,一大一小,小的趴在阳台扶手上百无聊赖看着场间动静,好似看着一部电影,见秋娘这一手,不由眉头微杨,说道:“这就是斩草除根吗?”
身后那直的身影忽然说道:“殿下,此间诸多事少儿不宜,要不然……”
奇轩环微摆手中折扇,悠悠道:“无妨,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是这点血都见不得,如何进得了朱红宫墙?”
汪平海无语又无奈,他实在想不清楚,这个殿下以前都待在那些宫花丛中,到底都学了些什么啊?不过细想之下到也庆幸王朝能有此王子,倒也没有再说,继续看着下方十字街头。
秋娘扔掉襁褓之后,彭夫人便跑到了那处角落里抱了起来,然而感受到的只有一丝尚存的余温,抬起头来怨毒看着秋娘,捶胸愤恨说道:“你也是个女人,你好狠心!”
秋娘哼了一声,语气冷然说道:“还用你来教我怎么斩草除根吗?”
说着,脚下轻踏,掠到彭夫人跟前抬手便挥,只听得道道响亮的耳光在街巷中来回飘荡,彭世宏本想阻止,然而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才刚踏出一步,秋娘不管是正手还是反手都扇了十几个巴掌。
知道不能再耽搁,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那个方向一直空旷无人,若是动作快一点,没准还能保住一条性命,于是低声在父亲彭会涛耳畔耳语了几句后,完全不再理会妻子的状况,背起彭会涛转身便跑。
看着冲入另一个路口的彭氏父子二人,三人神情淡漠,并没有要追的意思。
秋娘觉得手有轻微的疼痛,停了下来,而此时的彭夫人脸上已经失了相,原本多日没有化妆的脸此时竟是青一块紫一块,面颊红肿高耸,泪痕也已扭曲。
“你心爱的男人现在弃你而去,你竟然还担心他的孩子!”
秋娘兀自冷笑着,同为女人,她很为这个女人不值,却听彭夫人说道:“他是我的孩子!”
秋娘扶额,掏出手枪送出了一颗子弹,说道:“那你下去陪他吧!”
彭夫人的尸体应声倒地,微风开始散走尸体上的余温,
林弈走到众家仆跟前,没有犹豫,一边捡起地上掉落的冲锋枪,一边散漫说道:“你们这些人,人家都叫你们走了,你们就是不走,对彭家这么忠心,留着难免祸患!”
“嘭嘭嘭……”
一道道尸体纷纷倒地,角落里的三个府兵早已痛得晕了过去,然而林弈还是习惯性地走过去补了两枪。
对这些家仆无需过问太多,先前他便在暗中注意到了这些人的态度,既然死心塌地跟着彭家,那就跟下去吧!
彭世宏本以为自己能够逃脱,脚步向着希望不停奔逃,然而却忽然被一道红影拦住了去路,只听得昏暗的街巷中传出几声拳肉相交的声音和惨叫声。
四人最后看了一眼地上彭世宏和彭会涛已经冰冷的尸体,收枪拂袖转身扬长而去,消失在了破败街巷的尽头黑暗里。
……
数日后,关于林弈如何处理此事的消息传遍整个王朝江湖,对于阎府林老大的行事风格无不闻风丧胆,实在太过狠辣,手段凶残,好在他的这些手段只是对付敌人而为,只要不成为林老大的敌人,那这些狠辣的手段永远也不会施加到自己身上。
“果然是一代江湖霸主!”
不少江湖英豪抬头看着天上那轮冷月,想着当时的场景,忍不住暗暗叹服,而关于那街巷里的全貌,除了奇轩环和汪平海以外,再无人知晓。
林欣毅找到了林弈,看着面前的师父,咬了咬牙说道:“师父,徒儿想回凤城看看!”
林弈放下手中茶杯,说道:“凤城,是啊!该回去看看了,你去准备一下,我们明日便启程回凤城!”
凤城乃是阎府的源地,那里还有一些再也找不回来的曾经,随着岁月流逝,林弈不知道数百年后凤城还在不在,而如今阎帝国还没有打算开始征战,至少阎府会一直存在,那么王朝便会一直存在,王朝存在,想必凤城也应该还在。
阎府从死亡中诞生,最终回到了黑暗里,而黑暗也并非完全黑暗,至少还有那轮冷月在照着,照着所有阎府的人回家的路。
望着身后巍峨的封魔城,众人不由有些茫然若失,想当初进来时还是荒无人烟电路不通,乌云密布暗无天日,如今已然大变了模样,车水马龙。不知道那些老板的商业谈判是否顺利?不知道那些风流美女是否还在梳妆镜前扶额自夸?不知道电脑前那个网文作者是否还在因数据不够乐观而苦恼?
众人不再停留,上了车,朝距此万里之遥的边陲之地凤城行去。
林欣毅坐在车里看着身旁趴着的狼王,伸手轻轻抚摸着它柔顺的毛,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狼王眼神有些迷离,呼吸比前些日子平缓了许多,好似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当初他随师父行军而来,在逸卿郡中遇到了狼王,那时的狼王便已奄奄一息,但是当时是因为饥饿,现在却不知为何,也许某些不想到来的时刻即将到来了吧。
他转头看了眼旁边的花百晓,看着她清秀的脸庞,没有说话,只是他脸上那抹笑意已经荡然无存,接着他看向了窗外,看着不住后退的风景,想着当初曾经的种种承诺,不由心中一阵苦笑。
曾经,他在凤城西南乞丐窝里,对着怀里的菜花说道:“等有朝一日我乞讨到了足够多的钱,我带你游历四方,到时候请你吃数不尽的烧鸡!”
如今,他在这车窗里,面对着一朵开的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许那种感觉已经被那块冰冷的墓碑碾碎,又或者早已随那朵凋零的花深深埋进了泥土里。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