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陵的耳畔傳來阿沅輕輕柔柔的,猶如江南三月煙雨般的吳儂軟語:「好奇怪,明明連朋友都不是,至於為了我做到這種程度麼?」
季陵幕的睜大雙眼。
「啊~我知道了,你是想把安魂香送回薛時雨手上吧?也是,這可是薛時雨煉化而成的怎麼能落入他人手中,原來如此。我就說嘛。」
那香飄到他背後化成了一雙無骨的玉白小手,一隻貼在他的後背上,另一隻攥住他鮮血淋漓的指尖摁在香爐上往下畫下最後一筆,從阿沅的角度能看到季陵的長睫如蝴蝶振翅般的一顫,側臉蒼白如雪,帶著異樣的僵硬。
她抿了抿唇,輕聲道:「看清楚了,我不是薛時雨,別再做奇怪的事了。」
指尖落下符咒完成的一瞬,季陵也被阿沅推到了香爐里,與此同時,半瞎李竟然大笑著砍下自己的雙臂,以自身血肉去澆灌陣心!
「靈寶天尊,厄運降身,魑魅魍魎,玄冥五魄,聽吾詔令,現形!現形!」
「現形……」半瞎李跪倒在地,周身血液仍奔騰的流向陣心,他一邊哭著一邊笑著,大叫著,「阿芙……阿芙,你見我一面……見我一面……我求你見我一面……」
一切發生在眨眼之間,就在香爐凌空消失之時,陣心流轉的血液飛奔騰,幾個瞬息,陣心中忽然出現一人。
背對著半瞎李和阿沅,身著長長的猶如血液在上崩騰的血色斗篷,一時分不清男女,凌空無數的血珠圍著「他」打轉,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怪異詭譎。
阿沅下意識屏住了呼吸,渾身僵硬。
是恐懼。
是恐懼叫她渾身不敢動,是恐懼扼住了她的咽喉,她一個字也發不出。
這是阿沅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何謂「恐懼」。
半瞎李跪在地上,雙臂盡失,只能靠雙腿朝「他」騰挪過去,獨眼裡是無盡的悲傷和狂熱:「阿芙……阿芙……我終於……終於見……」
「他」緩緩轉過身來,面若好女,雙眸是紫色的,流轉著詭異的紅光,猩紅如飲了血般的薄唇勾起,嗓音低沉如醇酒:「是你召吾前來?」
半瞎李頓時僵住,阿沅看到他一張臉迅褪色,頃刻間如傾頹之山,癱坐在原地,嘴唇哆嗦著字不成句:
「血……血河大將軍……」
作者有話說:
血河將軍駕到,諸鬼避散!
第14章14
◎「跑什麼?」◎
據傳人死後要過一道奈何橋,橋下水池便是血污池。血污池內布滿了蟲蛇,只有生前安分行善者才能順利走過奈何橋,而那些生前作惡之徒必被打下橋去餵蟲蛇。2
而血河大將軍,鬼蜮二十四大鬼神之一,便是陰間酆都奈何橋與血污池的守護神。1
阿沅總算知道季陵那句——「我這身天魔血召喚出來的東西恐怕不是你能消受得起的。」是什麼意思了。
因實在太過荒唐,荒唐到有些可笑。忙活大半天,亡妻沒召喚出來,倒把血河大將軍召喚出來了!
作孽啊!
只是他作他的孽,為何拉上我啊啊啊啊啊啊!
阿沅臉上沒什麼表情,內心是崩潰的。
估計血河大將軍此刻……也是懵的。
他一雙幽魅的紫瞳緩緩落在半瞎李身上,半瞎李肉眼可見的渾身一震,方才那囂張狂妄的模樣早消失的無影無蹤,阿沅餘光瞥到他的唇在發抖,左眼眶內那醜陋的長舌微微顫著,完全不敢造次。
血河大將軍也瞧見了,只見他眉心微蹙,阿沅也跟著心頭一跳,下一秒半瞎李那醜陋的長舌就……就掉下來了!
好似被什麼割了下來,毫無預兆,阿沅根本沒看清血河大將軍做了什麼,這事就這麼發生了!
只見血河大將軍那猩紅如血的薄唇微啟,矜貴而嫌惡的吐出三個字:「丑東西。」
半瞎李忍住喉間的哀嚎,一下又一下衝著血河大將軍磕頭求饒:「大……大將軍,小的……小的……」
紅的發黑的血液流了一地,半瞎李以吸食他人血液修煉日久,自己身上的血液早已變了質,流出來的儘是些紅紅黑黑粘稠的穢物,掉下的那半截青紫的長舌猶如一條蟲子在地上蠕動著,說不出的噁心、怪異。
血河大將軍秀美的長眉擰的更緊了,嫌惡的側過身,修長如玉石般的手指虛掩住口鼻,一張瑰麗的穠麗的似妖似仙的面容蒙上一片陰翳,齒間溢出華麗如綢緞般的聲線:
「憑你也配召喚吾?」
字字句句,雷霆震怒。
血河大將軍長袖輕抬,半瞎李就飛了出去,好死不死正好砸在阿沅身前。
「砰」的一聲,半瞎李連痛也叫不出了,直接去了半條命,如一條狗一般在地上喘息抽搐著。
這一下也把阿沅驚醒了。
恐懼讓她腳下生了根,在血河大將軍巨大的威壓下一動不敢動,可求生的本能最終占了上風。
雖然她已經是個鬼了,可她不想再死一次。
不想被扔下石橋,不想餵蟲蛇,不想受人制肘,她只想快快樂樂自在逍遙天地一鬼有那麼難嗎!!!
她兜頭一轉就往破廟外沖,用上她平生最快的度,然而甫一踏出門被無形的界撞個眼冒金星不說,幾個瞬息,身體又不受控制的飛向了身後,直到一隻冰冷的、修長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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