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戳著季陵小臂的手指僵在空中,裝作低咳避開他的視線,一邊默默為自己打氣,慫什麼,不能慫!
她又纏上了季陵的小臂,兩隻手如藤蔓一般將那遒勁有力的小臂緊緊抱在懷裡,如果能忽略掉那微微顫抖的指尖就更好了。
那廂,在他們對面,沈易杯中的酒已經許久沒有添了。
他鳳眸一片陰翳,修長而根根骨節分明的手指骨泛白,掌內酒杯隱隱有龜裂的痕跡。
沈琮笑著往他杯里添了酒:「我的好弟弟,有時太斯文了也不好啊。」
沈易輕笑了一聲,一口飲進杯中的酒,向來斯文俊秀的書生忽然多了一分落拓瀟灑的不羈:「她說行,我相信她。」
「不過……「沈琮挑了挑眉,」你真的相信她行麼?看起來不像的樣子啊。」
季陵逼近,阿沅幾乎整個人僵在他懷裡。
沈易偏過頭去,不再去看。只盯著杯中的酒,看著杯中酒上泛起的點點波瀾,緊抿的薄唇微掀,粲然一笑:「她說行,就行。」
又是一杯飲盡。
然而酒杯再次落在案桌上,沈易微微張開手,已在他手心化作了粉塵。
沈琮在一側盯著看了許久,笑道:「幾年不見,脾氣變好了啊。不過你真的不擔心麼?我可聽時雨說,季陵那小子藏著掖著人家姑娘三年之久,寶貝的很呢,我看也不是流水無情落花無意啊,人小伙長得俊又年輕鮮,我不信你個老傢伙心裡一點不急?」
「急什麼。」沈易捻著案桌上的粉塵玩,右手微傾,看著粉末從掌心一點一點淌下,鳳眸微眯,像只城府極深的狐狸,「小年輕,總要摔摔跟頭才會學乖啊。」
沈琮「嘖」了一聲:「我就見不慣你這幅穩操勝群的模樣。」
沈琮起身,先是打發小兵又去請了一遍城主,這次再請不來,他親自去請。接著俯身在沈易耳側道,「你說,什麼樣的感情叫一個女孩無名無分的,像個影子一樣跟了三年呢?」
說罷哥倆好似的拍了拍沈易的肩,「一枚海靈珠。你接著喝悶酒吧,我自去尋我的佳人了,回見……好『弟弟』。」
沈琮端著酒杯去了薛時雨那桌,沈易低頭輕笑了聲,索性閉目養神,指尖一下一下輕輕點在案桌上,顯得極有耐心的樣子。
只是玉白手背上浮現的根根青筋……看著還是有些突兀。
那廂,季陵嗓音壓得極低,幾乎懸在阿沅耳側,與他周身凜冽的氣息不同,他並不是冰人做的,他呼出的氣息是炙熱的,阿沅攀附的手臂也是堅硬但卻溫熱的。
阿沅體溫偏涼,幾乎有被燙傷的錯覺。
熱氣噴灑在耳畔,粘稠又危險:「你說什麼?」
真是奇了怪了,原來不是避她如蛇蠍麼?阿沅本來做好了被一把推開甚至手起刀落,頭點地的準備,這是在幹嘛?
跟想像中的不一樣啊?
阿沅忍著心中的怪異,有些僵硬的鬆開了手,他不按劇本走,阿沅也就喪失了和他飆戲的興致。索性把一早準備好的台詞說了:「我知道你為什麼非要抓我。」
季陵微微一愣,柔然無骨的雙臂從他臂彎上撤下的一瞬間,他居然想抓回來。
這個念頭如此之強烈,強烈到他不能裝作視而不見。他不願去深究,兀自又飲下一杯茶,眉心皺下深深的紋路。隨即道:「……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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