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他觉得那镯子放在自己身上有些不合适,跟自己从死人身上顺出来又有什么区别?这正好是个可以“物归原主”
的机会。
抛完镯子后,便就迅地逃离现场,反正是绝对不能跟这颗扫把星有任何交集的。
然而没想到的是,在竹林里逃跑时有些太轻敌,没有夺命狂奔而只是小跑热身,因为想着那女子看到镯子从天而降,多半会以为李淑秀显灵了,胆子再大也得被吓得个懵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儿来吧!
谁知乔婉儿竟然抄小路追了上来——这可是他完全没有预想到的!
当被那个“相好的”
一声断喝地给叫住时,季玶从头到脚地激出一身冷汗,差点就要不管不顾地继续逃,但终是脸皮薄了点,没好意思扮演一只见人就溜的大耗子。
随后,他在乔婉儿面前紧张地察言观色,不敢有任何轻言妄动,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了,被对方识破身份,好在那女子见到他后一通倒豆子似的抱怨,把她与福枝之间的那点来龙去脉交代出来不少,季玶这才松了口气,不仅能接上话了,原本想要克制却没能克制住的一脸紧张神色,竟也歪打正着地合上了原主在女子心目中的形象——缩头乌龟。
在听乔婉儿说她要被调去老色鬼身边伺候时,季玶那一脸的惊异倒还真不是装出来的——因为他见到过李淑秀的尸体,也看到了她脖子上触目惊心的勒痕,就算乔婉儿并非真正是他的“对食”
,只是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但想到这女子接下来可能要遭遇的事情,便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震惊……当然,这般的反应在二人如此关系下,也是恰到好处的——对食之人即将被“分食”
,必是心急如焚的。
唯独那句说要想办法带乔婉儿逃出宫的话,真的是使劲儿地狠了狠心才硬着头皮说出来的……他好不容易才混进来的,哪里舍得走。
但若不那样说,好像又不太符合一个“情郎”
的身份所以还是表明一下态度吧!
好在那个正在气头上的女子根本就不信他,一句“你又在吹牛说大话”
把他给堵了回去,否则还真就骑虎难下了。
第9章大不了一死
太平门之乱后,皇权便易了主,除了朝堂上的清剿外,皇宫内也经历了一次“大换血”
——在老太婆眼里亲近前朝的内臣宫人全都“陪葬”
先皇了。
这位徐公公就曾是当年协助肖太后挖坑埋人的主力,不仅手上沾满了先皇“忠人”
的血,更是滥杀了许多无辜。
另外,他还是季玶幼年记忆中如喉间骨鲠的存在,不除不快……偌大一个隆昌宫,能唤起季玶幼时记忆的人和事已是凤毛麟角,甚至有些事在他想要刻意的遗忘下,就真的都不记得了。
但徐世手捧三尺白绫,站在即将被赐死的母妃面前时,脸上那抹阴翳的冷笑,就如同烙刻在了季玶的脑海之中,并未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反倒是历久弥。
所以,当乔婉儿问及徐世该不该死的时候,季玶那句“恨不得去杀了那个老王八羔子”
的回答,完全是本色出演,他可是比乔婉儿更恨徐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碎骨扬灰。
但恶狠狠地说出那句话后,又有些后悔,因为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是真情流露了,于是赶紧察言观色眼前之人的反应……如此说会不会不太符合原主“福枝”
的身份?毕竟在女子心目中,他可是只胆小怕事的缩头乌龟。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乔婉儿竟像是被他的话激出了什么昂扬斗志,原本阴翳的眸色中炫出了一丝杀意。
在季玶眼中,那抹杀意竟像是一撮星星之火,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要继续煽风点火:“唉!徐世那老混蛋可真不是东西,我竟然看到淑秀脖子上有勒……唉!不说了,这样的坏人什么时候才能被天打雷劈啊!”
“何必等到天打雷劈?我既然要去他身边伺候,自然是有机会干掉他的!”
女子恨恨的语气中带着杀意。
“什么?婉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真的想要去杀了他?”
季玶似是有些入戏了,连一直想叫却总也叫不出口的亲密称唤“婉儿”
,竟很自然地脱口而出。
“怎么?福枝,你既然说那老东西都坏到根儿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去把他拔了?这不也算是为民除害吗?”
乔婉儿眸色中的杀意不减反增。
“但……不管杀不杀得了,若……若是被抓住,那……那可是要被杀头的啊!”
季玶像是被吓得不轻,说话时都快变成了结巴……为了不穿帮,必须要表现出一只胆小怕事的缩头乌龟应有的反应。
“与其受尽折辱,不如拿命一搏!大不了就是一死!”
女子一脸的视死如归,与男子的战战兢兢形成了鲜明对比。
季玶不由地有些自惭形秽……都怪自己表演胆小鬼太到位。
但还需得继续演下去,见有人准备以命搏命地去杀徐世,他高兴还来不及,但眼前这样一个弱女子让他觉得胜算不大,加之,做为“情郎”
,总不能看着相好之人去送死吧,总归是要劝阻一下的:“万……万万不可!婉儿,听说徐世那老东西年轻时是练过些拳脚的,你一个弱女子……唉……好死不如赖活着嘛,要……要不我还是想办法带你逃……”
“福枝,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还有,也不要再在我面前说什么能逃出宫去这样的话了,你要是真有办法,淑秀她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季玶话还没说完,便被乔婉儿厉声打断,她似乎是对眼前这个说大话的人有些反感了……同样的大话反复说,被揭穿了竟还要继续说!都快被吓成一只冻坏的鸡仔了,还不忘说大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