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山脚之下,吕鸩看着地上全身几乎找不到半块完整皮肉的男人,神色怪异。抬头看向黑风寨的领头女子,迟疑片刻后还是问了一句:
“你杀的?”
司马飞燕强忍着心头不适,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即使是像她这般江湖舔血的人也不曾想过今日会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回来时已经一连吐了几回,哪怕此刻胃里已经没东西也还是翻江倒海的厉害。随行的黑风寨众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负责抬尸体的几个兄弟,几乎是一路走一路吐。
贾耀宗全身上下本就血肉模糊,加上最后那一下真气爆,无数翻卷过来的血肉触目惊心,令人作呕。
吕鸩仔细检查了一遍尸体,现这人死前经历过‘凌迟’一般的折磨,只是用的不是什么锋利的剃刀,而是类似鱼钩一样的工具,将人身体上的皮肉一片片撕扯下来,且还刻意避开了要害,让人伤而不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全身的血肉一点点消磨殆尽。
如此娴熟且残酷的手段就是大内的死牢里也不常见。
不过致命伤确实是胸膛这一剑,听黑风寨众人描述,这家伙是自己疯冲上来撞在女人剑上的,二十双眼睛瞧得清清楚楚。
吕鸩起身又看了一眼身后的牛头山,眼神晦涩难明:或许这山里还藏了一个比这家伙更危险的人物!
吕鸩冷笑一声,并不打算深究,这不是他需要考虑的,此次出来,只是为了将这凶犯绳之以法。现在人死了,倒也省事,命人割下头颅带回,此事算是了了。
司马飞燕还有些精神恍惚,她也不是第一次杀人,可如此诡异的死法还是头回遇见。按理说一个二品宗师对付她简直轻而易举地,最后怎会突然撞剑上就死了呢?若非亲眼所见,怎么都说不过去。
恰逢此时,远处一个钱袋丢来,女子愣神间没注意,被结结实实砸了个头,脑袋一人,顿时暴脾气上来:“哪个混蛋敢砸老娘!”
场面一时寂静,鸦雀无声。
都尉李志更是面如死灰,战战兢兢地朝那位爷望去。
吕鸩愣在原地,扯了扯嘴角,或许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人当场痛骂,而且对方还是个女人,轻咳一声道:
“咳,我说过你们要是能把人带出来,赏金翻倍,这是额外的二百金,加上先前给的总共四百金,不少你的。”
司马飞燕摸了摸被砸得有些泛红的额头,内心其实也紧张的不行,装模作样地捡起地上的钱袋,抱入怀中,沉甸甸的,脸色立马转怒为喜。
吕鸩翻身上马,又看了一眼底下的黑风寨众人,高声说道:“诸位能活着出来也是本事,要是觉得江湖没意思了,就来我军中投效。出不了名,但饷银只多不少。”
司马飞燕轻哼了一声,心中腹诽也不知当初是谁逼他们进那九死一生的地方。不过顾全大局,面上还是抱了抱拳,客气答道:“多谢将军抬爱,我们黑风寨虽是江湖中人,可也知诚信二字。既然接了军令,又收了您的钱,那事儿办好了是老天赏饭吃,事办砸了也自认倒霉,怨不得旁人。”
蜀中统领一万黑水骑的男人闻言哈哈大笑:“好个诚信二字,讲究。比起前两波拍着胸脯保证又漫天要价的怂货来,你倒是更爷们些,喝酒吗?”
女子拍了拍那丰润圆满的胸脯喊道:“千杯不醉!”
吕鸩俯身从马上摘下一个葫芦丢了过去。
司马飞燕这回稳稳接住了,但也满脸疑惑。
“十年出一窖的‘醉美人’,赏你了。”
说完,男人一勒缰绳,纵马狂奔而去,身后铁骑一一跟随,远远望去,沙尘漫天,区区百骑竟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司徒飞燕扬了扬手中葫芦,还剩下不到一半,暗骂一声小气后,便打开喝了一口,顿时面颊晕红,美目弯成了月牙,英气之中又平添几分妩媚。
“这酒,确实好喝啊。”
一旁站着的倒马关都尉人都要看傻了,那位爷在蜀中的地位仅次于蜀王,向来对江湖人不假辞色,当狗一样使唤。今日怎转了性子,难得说了几句动听的好话,还将自己的酒葫芦赏给了一个女人,要知道这样的举动,一般可只有在军队袍泽间才会存在。
“难不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