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一语成谶,过了几天,姜秀娘和两个女儿正坐在院子里边聊天边缝荷包。李勇蹬蹬蹬的跑回来:“爷奶跟小婶婶闹起来了。
小婶婶要搬到县城去住,要把她的嫁妆带走,爷奶不让她带走。说是进了李家的门,成了李家的媳妇,这嫁妆就得归奶管。
小婶婶不答应,说只有那破落户,才会打刚进门儿媳妇嫁妆的主意。还说她的嫁妆,她自己会管,谁也别想打什么坏主意。”
李老太婆媳俩吵闹的半拉庄子都知道了,最后李老太不敌孙芸娘,败下阵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孙芸娘带着所有的嫁妆,挪到县城里那套宅子里去了。
成亲后,李成才每日里看似每天都在用功读书,其实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在家时,有丫鬟红袖添香,心猿意马的他早已跟孙芸娘带过来的两个丫鬟勾搭成女干。
孙芸娘不知她这俩贴身丫鬟是嫡母废了一番功夫精挑细选,全都是面上老实,内里藏奸的那种。
尤其是小翠,早就跟李成才眉来眼去。李成才对她允诺,只要她牵线搭桥,说服孙芸娘嫁给自己,将来的姨娘之位就是她的。
小翠野心可不小,有柳姨娘的前车之鉴,她不甘心到了年龄被顺便配个小厮,她要做掌控自己命运的人上人,而李成才,是她能够得上的最好的选择。
殊不知她跟孙芸娘一样,都压错了宝。李成才之所以费尽心思娶孙芸娘就是怕自己,再次名落孙山,想借孙家之财力,寻求名师指点。
时光荏苒,转眼两年时间匆匆而过,三年一次的乡试拉开了帷幕。
孙家财大气粗,在府城有别院,李成才早早地就带着丫鬟小厮住了进去。
孙芸娘怀孕害喜严重,只能怏怏不乐的在县城等着他中举的好消息。
李睿提前几天也在李老实的陪同下来到了府城,他们来的已经算早的了,客栈几乎都客满了。
李老实想起小九的交代,狠狠心定了一间上房。乡试连考三场,每一场考三天。这三天是结结实实地把你关在像鸽子笼似的号房里三天两夜,吃喝拉撒睡,都要在那方寸之地。
八月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吃食不容易放。贡院一日三餐会给考生两个馒头、一碗清水。
姜秀娘和秋娘在家给李睿熬了肉酱,放到巴掌大小罐子里。吃馒头的时候夹着,喷香开胃。
竹筒里面盛的是灵泉水,小九给他兑换了一包解暑丸,热了、累了、胃里不舒服含一颗,顿时清清凉凉。
秋娘给他做了好几条帕子,用的布料是小九给兑换的。考试的时候系到口鼻上,就算是不幸抽到了臭号,可以隔绝气味。
进场之前,李老实把小九给的福运符贴到李睿的背上,看着儿子跟其他人一起排队进了考场。刚要转身离开,就看见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李成才。
李老实想起上辈子,也是这个时候,他和睿哥儿送李成才来府城考乡试。
上辈子李成才可没有娶孙芸娘,他和睿哥儿一路上鞍前马后的侍候他。等到他放榜后,中了举人。本以为一家人要苦尽甘来,没想到他们大房的悲剧却是刚刚开始。
李成才中举后,一家人从李家庄搬到府城住,本以为是好事,可没过多久,秋娘、慧娘接连被李成才送给人做妾,秀娘又急又怒,一病不起。
睿哥儿去跟李成才理论被打断了腿。智哥儿被他送去从军,从此渺无音讯
想起上辈子一家人的悲惨,李老实就忍不住怒气上涌。小九拍了拍他的脑袋:“瞅什么呢一个倒霉鬼有什么好看的”
李老实心疼住客栈花银子,趁着睿哥儿去考试,他跑到码头去扛包。
小九嫌弃他:“你是我历任宿主中最笨,也是最无能的一个,亏得睿哥儿他们都不像你。”
李老实听不懂小九说什么宿主,但是说他笨,他是懂得。他憨厚的笑了笑:“老天疼憨人,许是老天爷看我上辈子过得那么惨,把你派过来拯救我呢。”
小九捂脸,它真蠢,竟然跟李老实这个憨货讨论他到底有多笨。
李睿考了三天,出来洗澡睡一觉第二天又进了考场,连续考三场之后,他拎着考篮随着人流从贡院走了出来。
他因为这两年跟着李智习武,加上灵泉水喝着,除了有些邋遢,其他的倒还好。
但很多身娇肉贵的考生就惨多了,好一些的是相互搀扶着一起走出来的,有些直接就是被官兵抬出来的。
李睿边走边听旁边的人讲八卦:“我们还是好的,考试这几天,没刮风、没下雨。听人家说以前经常考着考着就下雨了,有的考生倒霉,分到了漏雨的号房,考卷都被雨水打湿了。”
“我们平川县有个叫李成才的考生,特别倒霉,今年抽到了臭号,哎呦我去,最后一场考了一半就被臭晕抬出去了。
“得,三年的功夫又白费了,这个李成才我听说过。娶的是平川县有名的富商孙家的庶女,他去年好像是病了,还是怎么,反正考的不咋地。”
李睿听见李成才的名字,忍不住幸灾乐祸,臭号啊,听有经验的秀才说,那可是个大杀器。抽到臭号的考生身体稍微差一些就撑不下来。
想想,八月天,待在茅坑旁边那个令人作呕的气味,不是一时半刻,是整整三天。闻着那个味道,别说吃饭,就是喝口水都嫌臭。这样的状态,除非大毅力者,否则又怎么能定的下心认真做题
被抬出贡院的李成才,哪怕已经沐浴更衣,仍觉得闻到什么都是一股臭味。一连几天米水未进,把苦胆汁都吐出来了,折腾了一场,半条命都差点搭进去。
李睿考完,父子俩都没回去,李睿每天在房间里抄书,李老实继续去码头当苦力。父子俩一致的想法是要把这几天住客栈花的银子给挣回来。
李睿抄了几年书,字练的那叫一个漂亮。四书五经他是倒背如流,与其说是抄书倒不如说是默写。也因此他抄书的度比起别人快了许多,人家抄一本书的时间,他都能抄三本书了。
因为字写得漂亮,又没有错字、别字,书斋给的价格也比别人的高。靠着抄书,他的笔墨纸砚基本上不用花家里一分钱,还把字练了,真是一举数得。
因着有事做,等待放榜的那几天总算是不那么难熬了。放榜这天,李老实没有去扛包,一大早就换上了新衣服,跑去等着贡院放榜。
他去的早,拿着个包子蹲在最前面等着,等到差役把榜单一贴上,他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高居榜的李睿的名字。
李老实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哎呦,我儿子考中解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