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镇北侯回京的人出,裴君又多派了几人,一并送鲁肇回去。
“你可以多送他一段路。”
裴君背手,目视进行渐远的车队。
阿酒神情平静,眼中一滴泪滑落,“这样已经足够,虽未能相守,但彼此拥有过,日后我还像我坚守的那般行医济世,倒也不算抱憾终身。”
是啊,现在回想,若那时候阿酒没有选择跨出那离经叛道的一步,会成为彼此的憾事。
裴君轻叹一声,道:“他的重矛,待到从突厥那儿取回,我会派人送回信国公府,鲁阳需要它,不能留给你做纪念了。”
那是一柄神兵利器,可就像鲁肇这个世子对信国公府的意义一样,它回到信国公府,到鲁阳手中,是一个传承和信念。
阿酒睫毛轻垂,遮住水眸,轻轻点头,“他留给我的,足够了……”
裴君抬手,摸了摸她的,当着众人的面轻轻拥住阿酒,“走吧,我们得去前线了,去我们的战场。”
阿酒点头,顺着她手上的力道回州城内,在进城门前,又回望了一眼空荡荡的路,再回过头去,步伐坚定。
……
阴山深处——
四百多大邺将士们艰难地跋涉,又有一些将士永远地留在了这里,众人的心情和身体都越疲惫,看不见前路。
他们不止要抵御自然地威胁,还要对抗时不时会出现的猛兽,只能机械性地前行,寻找着出路。
郝得志这个将军始终坚信,将军会来就他们,从来不曾露出迟疑,但每个人脸上露出的都是:裴将军真的会来吗?他们……还能活下去吗?
这几日白日里前行,山林好似不再密得见不得光,比先前亮了些,但又有几个士兵长眠,众将士心头的阴霾依旧散不去。
他们不能带着尸走,便要就地下葬,并且立碑,留下印记,日后若有机会,再来迁坟。
身体还算健全的将士们用手中的□□、刀一点点地挖坑,动作沉重,无人出声。
郝得志没动手,只靠坐在树下,看着他们干活。
这么长时间,他们不能生火,只能吃些野果野菜,每个人都瘦了许多,自然是没有力气。
有气无力的原因肯定不止于此……
郝得志握着刀的手收紧,眼睛扫过,视线落在一张极年轻稚嫩的脸上,忽然问道:“你多大了?”
年轻士兵初时还没反应过来是在问他,懵了一瞬,忙紧张道:“属下、属下今年十四……”
“十四啊……”
真是年轻。
郝得志感慨道:“将军当年上战场,也是差不多的岁数,亦是数次生死一线,方才有今日。”
年轻士兵眼中显出仰慕之色,激动道:“属下见过裴将军。”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