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斐对这些情况比她更加清楚,因而笑容满面,调侃道:“瞧你这模样,像是也觉得他不错,可惜你女儿还小,也没有妹妹,不然我还能找他联个姻。”
“得了吧。”
甄氏飞了个媚眼,顿时活色生香,“你哪里舍得给他找女人?别人听说他十几年不续弦不纳妾不找女人,都以为他夫妻情重,心念亡妻。我可以明白人,男人哪能十几年不碰女人?我看他指定是不喜欢女子,只是为了传宗接代,才娶了一妻,生下儿子,既然已经有了子嗣,自然不必再勉强自己。你说是不是?”
“是,是。”
晏斐对她侵略性的美丽颇有些招架不住,连忙投降,“你说得都对,只是没人知道。他瞒得死死的,一直瞒到现在,也不容易,你可别漏出去。”
甄氏说这话时,那些丫鬟婆子都在忙进忙出,听到他们对话的只有罗氏和柳氏。甄氏左右看看,笑道:“只有咱们姐妹知道,自然不会跟外人说去,便是身边下人也不会听到。”
“那就好。”
晏斐做放心状,笑眯眯地看向产房,“可惜潆姐儿才六岁,不然就可以跟他儿子定个亲。”
晏潆是他惟一的嫡女,其他都是庶女,自然配不上安国公府的长房嫡孙。虽然他不讲究嫡庶,都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可礼法如此,不可僭越,况且,他也不可能委屈苏东辰的儿子。
甄氏明白得很,满不在乎地说:“便是潆姐儿也攀不上,多少公主郡主盯着呢,不能嫁女儿给苏大将军,就嫁孙女给他儿子。他那对双生嫡子已经十二岁了,也差不多该相看起来了。听说那两位少爷都踏实稳重,天资聪颖,文武双全,将来前途无量,我们家的姐儿们虽好,到底家世有限,何必去高攀?以后找个门当户对的,姐儿们才有好日子过。”
“很对……”
晏斐对她的聪慧理智非常欣赏,正要夸赞一番,便听到产房传来婴儿的哭声。他猛地站起来,喜形于色,“生了。”
甄氏、罗氏、柳氏也起身上前,等着产房里的人出来。
很快,就有人出来禀报,“方姨娘生了个少爷,母子平安。”
晏斐儿女双全,方氏生儿生女都好,听到她平安无事,晏斐和三位妻妾都很高兴,“赏。院子里侍候的赏一个月月钱,产房里侍候的赏三个月月钱。”
丫鬟婆子都喜气洋洋,连声称谢。
很快,甄氏的心腹妈妈抱着裹在襁褓里的婴儿,欢天喜地地对他们说:“小少爷六斤六两,生得很壮实,看眉眼很像侯爷。”
这时天已大亮,世子夫人董氏闻讯赶来,一听到这话便大喜,“好好,真是好孩子。”
安远侯三个嫡子,世子晏斓像父亲,晏斐却像祖父,晏忞像母亲,现在生的小婴儿长得像安远侯,自然也就像世子晏斓,这更加坚定了董氏过继儿子的决心。
她以前就露过无数口风,晏斓没有异议,安远侯也同意,晏斐和甄氏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她没有明着提出,大家便都装糊涂罢了。这时看她喜出望外的模样,晏斐与甄氏对视一眼,都暗暗地叹了口气。
古代的家族观念比现代要强烈得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犯罪,诛连全族,因此家族内部没有各扫门前雪的说法,若有一个房头眼看要血脉断绝,其他房支绝对不能袖手旁观,兴灭继绝,乃是他们应尽的责任。晏斐有那么多儿子,而他的亲兄长却没有子嗣,从他这一房过继一子,继后香灯,是应当应份的,他不能拒绝。
晏斐索性大方些,“大嫂,等到孩子满月吧。”
董氏听他主动松口,心里无比激动,顿时泪流满面,“谢谢,谢谢二弟、二弟妹。”
甄氏一直很同情她。董氏出身东平伯府,是嫡长女,却嫁了个先天病弱的丈夫,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却都是女儿。公公不管后宅,婆婆是继室,对她百般苛刻,太婆婆也对她很是不喜,因她母亲出自荥阳郑氏,是郑义成亲自逼着安远侯定的亲。自她过门以后,日子很是艰难,幸而晏斓虽然长年体弱,却胸有城府,才华横溢,一直待她很好,想尽办法护着她和女儿,这才让她能够支撑下来。她比甄氏大不了几岁,看着却苍老憔悴多了。
甄氏上前拉住她的手,温和地道:“大嫂别跟我们客气,都是一家人。如今我们是应了这件事,其他事情还要你和大哥出面。如果有什么需要跑腿打杂的事情,尽管使唤我们二爷。他与大哥是亲兄弟,当年大哥待他好,他一直记在心里。”
董氏擦了擦泪,感激得点头,“好好,我这就去告诉世子爷,然后跟父亲禀明,尽快安排,将孩子上了族谱。”
甄氏答应着,将她送出院子。
没几天,安远侯府就传遍了,世子爷要过继二爷的生儿子,连名字都起好了,叫晏灏。
董氏亲自带着生婴儿,抱给仍在卧床静养的晏斓看。小婴儿已经长开了一些,果然很像安远侯,也就很像他,瞧着就清秀灵慧,让他喜欢得不行,精神都好了很多。为了儿子,他决心定要振作起来,不能这么快就撒手西去,丢下他们孤儿寡母,日子更加难熬。
安远侯对这个过继到长房的小孙儿很是喜爱,等到摆过满月酒,就请来族中长老开祠堂,给孙儿上了族谱。
郑老的儿媳来看过一次,回去一形容,郑义成也感觉满意,送了不少礼物过来,对安远侯的态度也有了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