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顺端了姜汤进来,见碧萝一副不知轻重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备热水,再找身干净衣服给顾二姑娘换上。”
碧萝同长福长顺兄弟一样都是家生子,自小服侍秦承颂,碧萝的小心思长顺岂会不知,可爷的性子,若能看上早看上了。
“顾二姑娘……就是同爷退亲的那个?”
碧萝惊呼,难怪爷如此反常,转身就往偏房去。
让婆子们抬热水进耳房,自己则去里间找衣服,拿起一套绸缎面夹袄马面裙,是大小姐出嫁前赏她的,虽是旧衣,可大小姐也只穿过一两回,料子款式都是极好的,自己平素不怎么穿,毕竟是奴婢,在府里穿主子衣服不合适,想了想又放下,另取了套旧衣。
温热的水将冰冷的身子包裹,温暖慰贴着每一寸肌肤,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抚慰了,总算回了魂,泡了一会儿,默言从浴桶中起来,屏风上搭着套干净衣服,却是侯府奴婢穿的。
默言也不意外,穿好衣服出来,秦承颂早换了身干净衣服端坐在正堂,斜眼觑她:“甚好!”
甚好什么?什么甚好?这身奴婢衣装?
默言不想与他计较这些尾枝末节,屈膝行礼,和和气气恳切道:“请将军放过景乾。”
“凭什么?凭你脸大?”
秦承颂玩味调笑。
牛高马大走猛男范的男人,恁的如此阴阳怪气牙尖嘴利?
默言深呼吸,好脾气道:“景乾虽然犯了事,但苦主是将军,只要将军撤回诉状,就能救他……”
>
“不错,确实如此,但凭什么?”
“若将军答应,我能说服陈国公府做吃螃蟹第一人,陈国公府虽比不得萧、王、朱、杨、孔五家富贵,但也算大户,若陈氏一族率先实行新政,就如将守旧抱团的大木桶抽掉了一块,虽然可能只是最短的那块,但产生的效果却是巨大的。”
默言道。
秦承颂点头:“你说得不错,但本将军用这个与陈家做交换条件,未必不成功。”
默言苦笑:“你之所以没有,是因为还需一个台阶,而我,就是这个台阶。”
秦承颂浓眉一挑,饶有兴趣道:“哦?愿闻其详。”
“若只逼陈国公府率先实行新政,未免让皇上推行新政的手段背负不够光彩磊落的骂名,效果会大打折扣,因我与将军有旧怨,将军惩处我后再放过景乾,人家只会说你这个镇抚司千户心胸狭隘,假公济私报复,不会联想到新政。”
“心胸狭隘假公济私?我怎么觉得你在借机辱骂本将军?”
秦承颂脸一沉,拂袖而起。
难道不是?
看他要走,默言忙拦住跪下,扯住他衣袖:“我给你做妾,你放过景乾,可好?”
秦承颂顿住,垂眸定定审视,女孩儿仰起清丽的小脸,明眸蒙着一层晶莹水雾,明明怯惧又屈辱,却倔犟又坚定地望着他,纤细的背挺得笔直,仿佛在宣示她最后的尊严与骄傲。
“当年我毁婚,如今自请为将军妾,将军有再大的羞辱也能洗尽,又能为将军推新政助力……”
秦承颂星眸微眯,怒意翻卷,一把捏住默言纤巧的下巴:“收起你这副委屈求全万般屈辱的样子,本将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