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夜有些凉,园园之前洗完澡后穿的是一条黑色的无袖连衣裙,这时候就觉得肩膀有些冰。站起来想活动活动,谁知带起了一阵风,将桌上的资料chuī掉了几张。她蹲下去捡,没一会有人弯腰捡起了最后一张纸。
&1dquo;写得怎么样了?”是傅北辰。
&1dquo;快好了。”园园看到他,没来由一阵欣喜。结果站起来的时候,就一头撞上了桌角。
咦,怎么不疼?她疑惑地看上去,原来傅北辰及时用手拦在了她跟桌角之间。
&1dquo;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儿吧?”她看着他被撞红了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1dquo;没事。”傅北辰收回手,回了她一抹浅笑后问,&1dquo;写的时候,有问题吗?”
&1dquo;有,呃,不,没有。”园园觉得很对不住他,也就不好意思再麻烦他。
谁知傅北辰却心有灵犀地走到她的记本前,问:&1dquo;我能看一下吗?”得到园园的肯后,他真的坐下来从头到尾认真地看了起来。期间,园园定定地看着他的侧脸,心里不由想: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出这样的人呢?
门外一阵风chuī进来,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傅北辰从屏幕的背光中抬起了头,询问:&1dquo;你冷了?”
如果不是一直在留意她,必定不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但园园却没多想,弯眼一笑说:&1dquo;没事儿。对了,高老师他人呢?”
&1dquo;他喝醉了,我让小李把他拖去屋里睡了。”
园园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来:&1dquo;你住他的屋子,就这么对他呀?”
傅北辰只摇头说:&1dquo;酒品太差。”说着,他又道,&1dquo;山里夜凉,你去加件外套吧。我在这儿帮你看着。”他明明很温柔地讲着,可是园园觉得自己完全不能反驳。于是只好乖乖地上楼。
等她再下来的时候,看到傅北辰已经把桌子都收拾好了。
&1dquo;我看你的报道也差不多了。我改了一些,你明天再看吧。”傅北辰说完就把电脑关了机,合上了。
园园&1dquo;噗嗤”笑出来:&1dquo;你都关机了,我只能听你的了。”
傅北辰抬起头看她,问:&1dquo;逛逛?”
&1dquo;好呀。”园园欣然接受。
院子里摆满了烧坏的瓷器,瓶瓶罐罐,大大小小,什么样的都有。月光如水,这些瓷器各自孤傲地立着,出清冷的光,显得遗世而独立。
傅北辰伫足,望着这些残缺的艺术品,神qíng在不太明亮的光线里有些难以分辨。
&1dquo;高老师为什么不把这些残次品低价处理掉?”园园低声问。
良久,傅北辰也没有出声。正当园园以为他没有听见时,只听他慢慢说了一句:&1dquo;瓷器如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看得出来高翎很珍惜它们,所以宁可留着,也不愿低价处理。”
月明星稀,四周是高高低低、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园园望着地上的瓷器不由重复念了句:&1dquo;宁为玉碎,不为瓦全&he11ip;&he11ip;”
傅北辰转头看向她,仿佛自言自语地说:&1dquo;我好像记得,曾经我也问过类似的问题,而有人就是这么回答我的。”
&1dquo;谁啊?”园园顺口问道。
傅北辰略一迟疑,笑着摇了摇头:&1dquo;我忘了。”
看来还是我记人的本事高啊,园园心道。
她仰起脸看向他,却现傅北辰也正定定地看着她,眉眼间的神qíng深邃难辨,让她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只得作势转头,向远山处眺望。随后她又偷偷看了傅北辰一眼,他已在看那些瓷器。
园园想刚才他那神qíng应是自己看错了吧。
次日,因为高翎醉酒一直没醒,园园跟傅北辰都是礼仪周到的人,在这里叨扰了高老板许多,走时必然是要跟主人家当面道别的。好在程园园这一天还算在&1dquo;出差行程”里,只要今天能到菁海市就行,晚点没事。而傅北辰好像也不急。于是两人上午就在高老板的坯房里看师傅忙活了。偶尔jiao谈几句,多数是关于陶瓷的话题,如此竟也觉得时间过得意外得快。
快到中午的时候,高老板总算是醒了,因怠慢了客人而深感歉意的高老板又坚决地挽留他们吃了中饭。最后傅北辰跟程园园离开高翎庄子时,都快十二点了。高老板给他们送行,并热qíng邀请他们下次再来。
&1dquo;高老师,您那么客气,我还没走,已经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再来了呢。”园园笑着说。
&1dquo;随时欢迎啊。”高翎一拍胸脯,又指着傅北辰轻声说,&1dquo;只是来的时候,记得把傅专家也一并带来。我可急需要他的指导。”
傅北辰含笑不语。园园却假装生气,叹了一声道:&1dquo;原来高老师只是利用我。”
&1dquo;哪儿的话。”高翎喊冤,然后挤挤眼睛道,&1dquo;是北辰昨晚吃消夜时说的,你如果再来采访,他不介意再&he11ip;&he11ip;”
这时候,傅北辰终于开口了:&1dquo;看来高老板昨晚上喝的酒还没醒,我们就不陪你疯了。”然后边说边开了车门,示意园园上车。傅北辰有些无奈,本是普普通通客套的话,被这高大老板一曲解,就变了味儿。
园园倒是没多想,赶紧跟高翎道了别,钻进了车里。等车开了后,她摇下了车窗,侧头欣赏着沿路的景色。她想,等她老了,她一定要回家乡养老,有山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