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幕披上黑色的纱衣,碎银般的星辰被撒向大地与夜空,银月悬在星河之上,寸寸月华流下人间。
微风无声奏响林木的清越,夏蝉也以空鸣应和。
云凝躺在柳树上闭目养神,手里晃着一杯酒酿,时而轻抿,时而漫不经心地看下面冥想的凌熠楠一眼。
从小到大,凌熠楠一直试图修炼,但始终不得入门,就像有一条山脉横亘在他和自己的身体经脉之间,让他连最基本的内视都做不到。
或许是今天那抹紫意的作用,那条山脉的云雾似乎散开了一角,他能从中看到一条幽深的小路,虽不知通向何方,但那种来自基因里的吸引力引导着他向前踏出一步。
天地间气运牵引,实质般的月华瞬间聚成瀑布浇灌而下,刹那间凌熠楠被渲染成银色,如同一尊罗汉像,眉宇间法度森严。
云凝睁开双眼,眸间仿佛滚动着愤怒的雷霆,这莽莽月华告诉了她刚刚生了什么。
“为老不尊!”
杯中酒洒向天际,卷携着浩瀚的剑气将那月华瀑布斩断,剑势掠过圆月,撞击在一片紫色的壁障上。
现在的天空,漫漫星河被无垠的月华染成银色,那一片紫色的壁垒就显得格外显眼。
云凝一步踏上天空,突破音障,带着恐怖的动能冲到紫色壁垒前。
她身周数百米皆是剑阵,她自己就是剑锋,这斩开长空的一剑毫无保留的爆着云凝的愤怒。
壁垒块块崩碎,显露出其中情形。
一处深海,紫色主宰一切,幽深的墟坑之外,穿着长衫的男子正微笑看着云凝。
“寰穹术,前辈好本事!”
云凝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壁垒内赫然就是今日出事的那片深海之下,那人用寰穹术强行消磨了两地的距离。
“哈哈哈哈,我好歹也帮地上那小子镇压了几年气运,今天就是想揭开气运一角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男人话风一顿,又继续道“但没想到啊,世上竟然真有这种妖孽,身藏根源法门,云丫头,你把他给我,我传他劫化道,渡他成……”
“你最好放弃这种想法,这孩子牵扯太多,其中因果绝不是人力所能撼动,哪怕你是上古凶兽也不行!”
云凝剑意纵横,出言打断道。
男人似乎有些恼火,但又无可奈何,与凌陌然的约定期限没到,他走不出那片海域,使用寰穹术降临是如今能做到的极限了。
“云丫头,有些东西你看不到,但我看的清楚,那小子的骨相是一只极强的凤凰,强到甚至不会认可他的本我,他根本走不上修炼的正途!”
“我还是那句话,这因果除了他自己,我们谁都不能替他选!”
云凝说完转身就走了,倒不是为了摆什么架子,而是凌熠楠的情况确实很不好。
凌熠楠的内景观想世界内,他正在山脉中苦苦寻着路,隐隐约约能看见山脉那头存在着一把九骨折扇。
这折扇说不清是什么材质,九条扇骨之上各有一孔凹槽,那雄厚的月华正涌入其中排在第二位的月形凹槽中。
下方扇钉牵连着成千上万条丝线连接凌熠楠经脉各处,也源源不断的向那处扇骨运送着月华。
天空中被云凝斩断的月华瀑布受到吸引再次落下,给凌熠楠灌顶洗礼,几个呼吸间,凌熠楠的身体近乎透明,经脉和骨骼清晰可见。
这回云凝没有阻止,刚刚的对话提醒了她,之所以镇压凌熠楠的气运是怕他幼时被自身气运反噬,直接夭折。
没有还好,可一旦有鸿蒙气运流出,硬堵绝不是办法。
“臭小子,你小姨今天就当一回至圣先师,渡你入景!”
一条剑气长河从云凝体内分出,随着月华一同流进凌熠楠身体。
内景观想世界内,凌熠楠迷路了,他一直能看见那把奇怪的古扇,但却找不到路,渐渐的,神智越浑浊。
“臭小子,我都没睡呢,你睡一个试试!看我不打死你!”
云凝的剑气削开了一部分错综的山脉,恢复了凌熠楠的部分身体感知。
听觉恢复的同时,被高强度月华穿身灼烧的痛感也随之传来。
就是他现在没有身体的控制权,要不然一定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