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聲聲冰冷,一字一句仿佛摻了冰霜似的。
蕭邢宇才意識到不對勁,下意識地帶著詢問意味的看著謝寧,謝寧只是搖搖頭,叫他不要多管。想來必有內情,蕭邢宇乖乖聽話。
可蘭夫人生平最恨之人,藍庭生便占了其一。
蘭夫人眸色微斂,繼而又問:「神偷?段青楓還真是不把我幽蘭谷的規矩放在眼裡。那諸位來我幽蘭谷,又是為了何事?」
藍庭生冷笑道:「段青楓知道自己活不了,請我們將翠玉令還給您,我們還了翠玉令,這便走了,不免污了蘭夫人您的底盤,平白讓您不開心。」
蘭夫人亦是面如覆霜,頷道:「既然如此,那妾身便不留諸位了,雲舒,送客。」
「餵……」
這三言兩語的,便談完了?蕭邢宇坐不住了,上前拉開藍庭生,對蘭夫人賠笑道:「實在是對不住,蘭夫人,我這位朋友脾氣比沖,因為段青楓目前生死不明一事,他甚是著急,所以才……請蘭夫人莫要生氣。」
見蘭夫人動怒了,雲舒也勸道:「義母,幾位公子遠道而來歸還信物,實屬不易,天已快黑了,便留他們一宿,明日再走吧?」
藍庭生卻是滿臉的不情願,他還沒有發表意見,便被謝寧按了回去,謝寧向蘭夫人躬身行禮,道:「在下謝寧,見過蘭夫人。」
蘭夫人不知他是否又是一個說客,只道:「謝公子多禮。」
連蕭邢宇都以為謝寧是要幫忙勸解的,可謝寧卻道:「我等幾人一路走來,皆因段青楓所託。如今臨走前,想要向蘭夫人討一些幽蘭谷的治傷良藥。」
蘭夫人這才嗅到空氣中那一絲淡淡的藥味,眼神準確的看到了玉姑姑,「你們有人受傷了?」
突然被卷進話題,玉姑姑似有些猝不及防,但謝寧卻朝她點點頭,玉姑姑便老實點頭:「我的傷無事,多謝謝公子。」
蕭邢宇似想到了什麼,也說道:「怎麼能說沒事呢?你可是整個肩膀都被刺穿了呀!」他又向蘭夫人抱拳,道:「蘭夫人,玉姑姑因護送在下前來而受傷,在下於心有愧一,聽聞幽蘭谷有靈藥玉露膏,特向蘭夫人求藥!」
蘭夫人皺了眉:「是個女子?」
聲音有些小,仿佛自言自語一般,但她明明見到了玉姑姑,卻又好似不大肯定。
雲舒在她耳邊輕語幾句,只見蘭夫人緩緩點下頭,繼而落座,便見雲舒向幾人道:「諸位遠道而來,又因歸還翠玉令而受傷,我幽蘭谷自當請諸位留下,玉露膏稍後便送上,雲舒先送諸位去客房歇息吧。」
蕭邢宇這才恍悟,謝寧的話雖然與他們的話題無關,但他卻準確的抓住了一點,以玉姑姑的傷勢作為藉口暗示想要留下來,蘭夫人可能是因為同是女子,而對女子格外寬容些,單看幽蘭谷里收留的那些女子便可從中知曉了。
可他有些好奇,謝寧為何要他們留下來?
還有現在看來,藍庭生這小孩更是奇怪。
要不是謝寧在邊上看著他,藍庭生早就撂挑子走人了。還有一事不明,那位雲舒姑娘,竟幫著他們說話?臨到客房前,蕭邢宇問了出口,並表示感謝。
誰料看著溫婉可人的雲舒竟笑得有些惡劣。
「我覺得諸位來幽蘭谷,絕對不只是來歸還翠玉令的,想必其中定有內情?幽蘭谷安靜了這麼多年,是時候熱鬧一下了。」
她說罷向著幾人盈盈一拜,便轉身出了院子。
可將蕭邢宇聽得一愣一愣的,而後回神,見到還是那副不情不願,周身泛著冰冷氣息,面上就差寫上『我不高興』這幾個大字了。想起剛才這小孩多麼無禮,蕭邢宇便訓道:「你說你剛才怎麼回事,居然跟人家蘭夫人說話這般無禮……」
他話還未訓完,藍庭生冰冷的眸子便幽幽轉向他,聲音如訴如泣。
「我認得她,她就是我娘。」
……
一瞬間整個庭院都寂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謝寧問:「你確定嗎?」
藍庭生道:「你看到她的手背了嗎?還有她的臉,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張臉。」
他想要強裝鎮定,但到底還是個孩子,多年前拋棄他的生母就在眼前,卻認不出他,且並不歡迎他,心裡頭的怨氣再也壓不住了,便化作怒氣,想要激怒她,遠離她。
蕭邢宇嘴上再訓不出話,想了許久,沉吟道:「說起來,你們倒是長得挺像,尤其是眉眼……但她若是你的生母,定會對你身上的胎記極為熟悉,可就是這麼明顯的胎記,她卻……」
他再說不出來,感覺自己的話肯定傷到了藍庭生,誰知藍庭生只是輕輕點下頭,長舒一口氣,語氣落寞:「我沒想過真的還能再見到她……我累了,先回房休息會兒,明早我們便走吧。」
他說回房便回房,蕭邢宇猜測道:「可蘭夫人真的是藍庭生他娘嗎?可沒道理不認藍庭生啊……難道蘭夫人當年真的是狠心拋棄親子,所以才不認他嗎?我還是不信親生母親會這麼對待親子……」
哪怕在他們皇宮裡,雖有些妃子會利用皇兒的身體狀況上做些手腳,藉此吸引皇帝的注意,但從不敢真做傷害親兒的事,畢竟孩子才是她們的命根子,十月懷胎生下,怎會不疼惜這自己的孩子?難道民間的母親不都是這樣?
蕭邢宇想不明白,卻見謝寧獨身出了院子,他忙追上前去,問道:「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