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叫来。」严刹的话中听不出喜怒,好像有孩子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女人。可跟随了他十三年的严萍却清楚,主子听到这件事后,非但不会高兴,反而会大怒。严萍站着没动,站在严刹身后的严墨,带了两名侍卫走了。严萍知道,他是去找孙嬷嬷,不,是去押孙嬷嬷。严刹今年三十有二,按他的身分和地位,早就应该妻妾子嗣成群。严刹有很多女人,也有很多男宠,可是却没有一个孩子。他不允许任何人在没有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有孕,而到如今,仍没有一个女人可以为他生下孩子。厉王府有东西南北四个苑,那里住着严刹的女人和男宠。东西两苑共住着二十一位公子,南北两苑则住着十九位夫人。每一年,都有人被送出府,每一年,也都有人被送进府。严刹没有妻,没有妾,只有供他发泄欲望的夫人和公子。他从不需要用手段去强取豪夺。不管是夫人还是公子,要不是心甘情愿自己进来的,要不就是被人当做礼物送来的。严刹不会花心思在他们身上,但只要他们听话,不闹事,严刹就不会为难他们。虽然他庞大的体型意味着他的欲望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但除此之外,哪怕是要送他们出府,严刹都会慷慨地给他们一大笔银子算是补偿。在这一点上,严刹是仁慈的,但是一旦犯了他的忌讳,哪怕是最得宠的,也会受到严厉的惩治,例如偷偷怀了身孕的秦夫人。当严墨押来了孙嬷嬷后,浑身发抖的孙嬷嬷跪在地上哭着求饶。「王爷,奴婢确实是送了避孕的汤药过去的。求王爷饶奴婢一命!求王爷!」「咚咚咚」地孙嬷嬷不要命地磕头。她在王府五年了,深知王府的规矩。秦夫人跟着严刹有四年,这在王府内极其罕见。除了西苑的月琼外,她是跟着严刹最长久的人了,而且一直都没有被冷落。可以说她是严刹最宠爱的女人。正是因为如此,孙嬷嬷对她放了心。按照府里的规矩,孙嬷嬷要看着每一位侍寝后的夫人喝下汤药,就是为了怕有人私下倒了汤药,怀了孩子。可秦夫人跟了王爷四年,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孙嬷嬷也就大意了。几次她没盯着,秦夫人都老实地喝了药,却没想还是出事了。「送了汤药,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在场的人都为严刹的这句话惊呆了,孙嬷嬷瑟缩了一下,忘了磕头。她一直肯定是秦夫人没有喝汤药,这才有了孕。她是万不敢朝其他地方去想的,尤其是秦夫人偷人这一可能。就是给秦夫人十个胆,她也不敢在府里偷人。可王爷这么说了,不管如何辩解,她和秦夫人都完了。她是负责南苑的嬷嬷,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难辞其咎。「王爷饶命!王爷饶命!」除了喊饶命,孙嬷嬷什么都想不出了。「严萍。」「老奴在。」「治下不严,自领十杖。」「是。」严萍暗自松了口气,虽然要躺十天半个月的,但这是最轻的处罚了。「孙嬷嬷和秦露,按规矩处理。」孙嬷嬷哭喊起来,马上被人拖了出去。严墨立刻带着人去南苑。「严萍。」「老奴在。」「今后谁再坏了规矩,不必禀报,直接处置。」「是。」严刹站了起来,这件事到此为止。「叫月琼来。」他离开了前厅回松苑。松苑在厉王府的最中央,是严刹的院落。平日里他很少在白天回松苑,几乎都待在紧邻着松苑的朝阳斋内,那是他的书房。只有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才会在白日里回松苑。回到松苑的卧房内,严刹由严牟和严壮为他更衣后,穿着宽松的袍子半躺在宽大的特制床上,双眸微合。厉王府内凡是姓严的,都是严刹的家眷。他们有的是没有名字,严刹给他们起了「严」姓,让他们有了名字;有的则是奴籍出身,严刹成王后赐给了他们「严」姓。他们都是跟着严刹出生入死一路过来的人,对他们,严刹很信任,但并不亲密。他们对严刹很忠心,但也不敢逾矩。为严刹换了衣服,点了燃香之后,严牟和严壮就退出去了,守在门口。两人的主要职责是保护严刹的安全以及供他差遣。两盏茶的功夫刚过,外间有人进来。严刹睁开双眼,看向门口。他的卧房视野开阔,没有屏风等会遮挡视线的物什,所以当人一进来时,他就清楚地看到了对方,包括他脸上的紧张。站在门口,月琼看着严刹双脚怎么也迈不出去。他很紧张,对于他这种实质上失宠的人来说,他最怕的不是严刹不召他侍寝,正相反。严刹心情好的时候,绝对不会想起他,但只要他心情不好,他就是那个让他出气的人。侍寝对月琼而言是刑罚。每一回侍寝,他都要在床上躺足八天,还要遭受许多非人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