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笨的人,看见这些东西,也都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更何况左雁亭并不笨,而他也经历过一次这种事情。只不过这一回林家做的比韩家还要过分,韩家最起码还先遣人来知会了一声,第二日才把聘礼送回,他们家倒是直接就把聘礼送了回来。「亭儿别生气,伤了身子不值得。那林家的二女儿是个没福气的,谁知道这时候得了那急病呢。」奶奶走过来,搂着呆滞的孙子,忍不住泪流满面。「急病?这么巧?奶奶,你别瞒我,那林家到底为什么退婚,孙儿要知道,孙儿不伤心,孙儿只是……有些奇怪。」左雁亭握了握拳头,白皙俊秀的面庞上,青筋隐隐迸出,然后他豁然转身,对父亲道:「爹爹,我们家做生意,从来讲究光明正大诚信经商,到底是为什么,这些人先后侮辱我们,这次的亲事,不是他林家上门提的吗?为何最后反悔的也是他们家?」左父叹了口气,摇头道:「儿啊,什么也不用说了,虽然那林家是以女儿暴病为由退的婚,但我私下里听说,他们其实是攀上了兵部侍郎的大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兵部侍郎的二公子,竟然去林家提亲,兵部侍郎啊,那是正二品,林家是商人,见利忘义也不出奇,哪里还会顾及咱们是什么感受。」「兵部侍郎?」左雁亭愣住了,失声道:「那林家不过有五六间的茶铺而已,兵部侍郎家怎会甘于和他结亲?」左父叹了口气道:「我也疑惑,听说是那二公子无意间见到林家小姐,喜欢上了,但这只是别人说的,真正是怎样的,谁知道呢。」兵部侍郎?正二品。左雁亭苦笑一下,那样的人家不是他们家能够抗衡的,甚至……连讨回公道都不能,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啊。想必爹娘和爷爷奶奶也就是因为如此,才只能阴沉着脸色面对这一屋子的聘礼吧?想到这一层,左雁亭反而看开了,强作笑容安慰了父母和爷爷奶奶一番,又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回房换了衣服,晚上还特地多吃了一点饭菜,以示自己真的是不在意。然而心里怎么可能平静。第二日出了门,发觉有许多人在暗暗的看着自己,一边小声议论着什么。虽然听不真切,但也明白他们必定是在说自己这个被退了两次婚的倒楣蛋。左雁亭忽然有一种想要逃走的冲动,虽然他知道自己是无辜的,很不需要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但一想到自己在那些人眼里会是什么样子,他又怎么可能云淡风轻。走了小半刻钟,他实在是受不了那些异样的眼光了,硬生生停了脚步,然后向白云寺的方向而去,反正书香斋已经挂了歇业的牌子,现在自己忽然又开业了,反而才会更让人疑惑吧。来到白云寺,他却没进寺门,而是一个人顺着寺院围墙绕到了后山。这里虽是半山腰,却奇妙的有一个湖,每到春日,京城里的贵人们总喜欢带着二三家人,来这里度过悠悠一天闲暇时光。上一次他得遇韩三小姐,也是在此处。想到韩三小姐,左雁亭心中更郁闷了,暗道自己真是得了失心疯,怎么会到这里来?因就想回身下山。谁知一转身,却见一个娉婷女儿就站在他的身后,不是韩三小姐还会有谁?又在此处相遇,实在出乎左雁亭意料之外,一时间倒愣住了,待想到要打招呼时,却见韩三小姐已经是盈盈一礼,面容上带了几分哀愁,配着楚腰纤细,更加楚楚可怜。左雁亭匆忙回礼,不知道为什么,见韩三小姐似乎并非对自己无情,他心里便没有怪对方的意思了。「奴家听闻公子又遭退婚,不知传言可是真的?」左雁亭还不等说话,韩三小姐已经忍不住了。古代男女大防是最厉害的,她是在庙中看到左雁亭,一时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所以意气之下方来见他,若让人知道了,是会被唾弃的。左雁亭面色一僵,用最大的力量支撑着自己挺直腰杆,慢慢道:「小姐身处深闺,消息倒灵通。」韩三小姐美目中一下泛出泪光,又是盈盈一礼,哽咽道:「公子之事,实非奴家之意,家父母也为此抱愧,此实乃万分无奈之举,还求公子见谅。奴家有一良言相告,公子切记切记。」她说完,看看左右无人,便飞快的低声道:「公子若家有余财,趁早离开京城,奴家不知你和九王爷有何恩怨,然而你在京城一日,想必亲事都无法顺遂,不如离了这里,或还能求一个夫妻白首子孙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