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梭,日子这一过,就过去了五年。依然是凤凰山上的绝崖边。依然是风光处处好,山峦叠翠鸟语花香。左雁亭站在那绝崖上,他身边的是当朝皇上和几位皇子还有几位外姓王爷。摆好了祭品,上了香,皇上和几位王爷念了一篇祭词,看着旁边表情安祥的左雁亭,稍微想了一下,便叹了口气道:「让雁亭在这里和锡儿说会儿话吧,我们四处转转。」众人点头,龙楚低下头,对着绝崖下轻轻说了声:「好了,我们走了,体贴你,知道你最想见的是谁。」说完又拍了拍左雁亭的肩膀,方随着皇帝和几位王爷下了山。走到半路,往后望望,只见左雁亭瘦削的身子就站在崖边,风吹起他的长发和衣袂,仿佛随时都会乘风而去。龙典便站定了步子,看向皇上道:「父皇,那人……该不会寻了短见吧?虽然这五年我也没时常见他,可见他一次,就觉着他脸上便少了一份活人的气息,你说,又是在这么个地方……」他没说下去,但他知道皇上会懂自己的意思。「不会吧,再怎么说,这都过去五年了,五年都过了,都没死,哪有那么容易就跳了崖的?」薄云王爷江上帆也在行列之中,闻言疑惑的插口。「唉,也不好说啊,五年了,于他每天都是煎熬,你看看他的神情,现在哪还有一丝波澜啊。」太子叹了口气,他想说左雁亭的悲痛大概犹胜于自己等人,毕竟自己还有其他兄弟,可对方,却只有这一个爱人。不过看到皇上和兄弟们的表情,他只有将这话吞到了肚子里。回头望了一眼,见那人已经在崖边坐下了,大概是在和龙锡说话,他心里很明白,左雁亭已经和一具死尸没什么两样,他现在只是还要奉养自己的父母亲人,一旦这些人离他而去,那就谁都别想挽留住他的生命。但又能有什么办法,情之一字,是最刻骨铭心的,劝慰根本就没有用,因此众人还是回到了半山腰,这次私服出来,也没有带什么官兵,就是几个影卫跟着,此时打了些猎物,正在地上烤着。左雁亭待众人离去后,便坐了下来,如同龙锡就坐在他对面般的喃喃和他唠起了一些家常。什么「韩小姐生了一个大胖儿子,还让自己去喝满月酒了。」什么「皇太后今年过了七十五岁的大寿,真是万国来朝,京城那个热闹了。」到最后,他黯然停下话头,哽咽道:「只可惜,这一切的一切,你都看不到了。刚刚和皇上他们来这里,看见山林百姓们生活富足,家家户户还供着你和石大人的牌位,我的心里……我的心里真是好难过。都多长时间没掉过眼泪了,刚刚也为你破了例。」「龙锡啊,我这些日子时常做梦,梦见你笑吟吟的就来到了我身边,说爱我,说保护我一辈子,宠我一辈子。人家都说梦是反的,我以前老是做梦你飘走,怎么如今都变了,是不是……是不是你在那边有些儿等不及了?你想上奈何桥喝孟婆汤?锡,你再等等我,别抛下我。我……我和你说,你活着不能实现你的承诺,把我一个人丢下了,自己走了。可不能在死后也做一个不守诺的鬼魂啊,不然我上天入地,一定要告你的……」「怎么办?我现在活得好艰难啊,我真怕你就等不及,抛下我就走了。我也试着想过得好一点,不,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不是说我想成婚,我是说……我想在爹娘面前像正常人一样,会说会笑会流泪。我已近而立,却还要让爹娘为我操心,实为不孝。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有什么办法?我想你,每天每夜每天每夜心都想得发疼,到今天,五年了,这颗心还没麻木,我真希望它麻掉好了,不知道喜怒哀乐,如同一具僵尸都好,只要它不疼,只要它不再疼下去……」无助的哭诉在绝崖上轻轻回荡,最后左雁亭哭倒在崖边,他真想就这样跳下去,不顾一切的去到龙锡身边,只可惜,爹娘和奶奶的脸始终还在心头,想起他们无比担忧却又强自隐忍的神情,最终,他还是不能说服自己随心所欲。在凤凰山祭奠完龙锡,左雁亭和皇上等人就回了京城。而就在他们走后的几天,一个砍柴的樵夫也来到了凤凰山的这处绝崖上。「真奇怪啊,怎么觉得这里很熟悉呢?以前明明没来过嘛。」无名挠着脑袋,肩上背了一大担柴禾,在绝崖边上四处张望,最后他看到那些摆在崖边的供品,不由得欣喜跑过去,只可惜,大部分东西都被鸟雀叼走,其他的也都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