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溫綽卻沒有要出去撿枯枝爛葉的意思,只是讓她拿出來點燃,就自己伸手在蠱蟲袋裡掏起了東西。
沈窈不知他要做什麼,於是聽話舉著火摺子等。
少年好看的琥珀眸子中映出了那點跳動的橘光,流光溢彩,就這一點點的光,卻與他俊秀的容貌交相輝映,形成了一副十分精緻的畫卷。
哪怕現在就是在簡陋的屋檐下,哪怕他現在也渾身濕透,鬢髮貼在了頰邊。
沈窈打著噴嚏心想,誰能想到這種絕色少年,竟然是個反派,簡直暴殄天物!
作者你沒有心啊!
溫綽儼然不知她心裡在想什麼,一手握拳,一手朝她招了招:「靠過來些。」
沈窈好奇地往他身側挪動,屋檐下本來就極窄,兩人此刻靠得又近了些,近到她能清楚感受到他的呼吸,溫熱的氣息輕輕拂過她的額頭,是一種麻酥酥的觸感。
只見溫綽將輕握的拳靠近火摺子,朝下慢慢張開,手中蠱蟲被碾成的齏粉便閃著零星的光落入了那一豆火光中。
不過頃刻,那小小火焰就在粉末的作用下劇烈燃燒了起來,一圈一圈漾開,最後竟變成了篝火大小的火團,
只是就這一小小的火摺子,忽然有了這樣大的火苗,沈窈哪裡見過這景象,嚇得她甩手就要扔出去。
還是溫綽趕緊接了過來:「只是火焰大些,不會有危險。」說著,他又冒雨出去拾回幾塊石頭作支撐,將火摺子圍在中間,若不仔細看還真像是生起了一堆篝火。
沈窈始終心有芥蒂,只敢遠遠伸出手感受那光熱。
可偏偏渾身又濕答答冷得要命,不自覺打起了哆嗦。
溫綽還以為她是怕與他靠太近,後撤幾許,撇過頭將目光移到外面的雨:「若不想風寒的話,就靠近點來烤。」
倒是他沒想周全,就算她對他有心思,他們現在孤男寡女也不能靠得太近,而且也容易讓她誤會更深。
沈窈此時還在猶豫,一陣卷著冷雨的風又吹過,冷得她禁不住牙齒都上下打顫,於是立即就抬起身往靠火堆前靠。
但沒想檐下的石階也被雨打得有些濕滑,她腳下一個不穩,眼睜睜就見自己朝火堆撲了過去。
心道毀了,她這張花容月貌的臉,這一下子懟進火堆里,怕是得模糊成一團到她爺爺來都認不出。
溫綽又怎麼可能眼瞧著讓沈窈跌進火堆里,連忙伸手扶住她的腰,試圖改變她跌倒的方向,可也不能將她往滿是雨水的地上推。
直到那一縷熟悉的艾葉香又與她撞了個滿懷,此刻沈窈只覺得腦袋裡轟然一聲炸開,就剩下了一句話。
「得,梅開二度。」
。
溫綽本身耐寒,哪怕是深秋也不過在中衣外又搭了件綢緞袍子,加上又淋透了雨,衣袍緊貼在身上便清晰勾勒出了他的身形,少年背薄而挺,肩膀卻寬些,她就這樣僵愣著趴在他的心口,聽著耳畔貼著的地方一下一下愈來愈快的搏動。
檐上的雨叮叮咚咚敲打著瓦片,雨水順著縫隙順流而下,如瀑布流水般,落在地上擊起片片水花飛濺,可現在沈窈只覺得這雨聲好像離她甚遠。
雨簾將一切聲響隔絕在外,她抬眸,入目是稜角分明的下頜,鼻樑高挺的覆影,以及那微顫的睫羽下的一抹意味不明的潮紅,直連到了耳根。
溫綽動也不敢動,本就望向雨中的眸光更是朝向了遠處天邊:「你還準備在本少主懷裡躺多久?」
沈窈這才回神反應過來,彈跳似的趕緊站了起來,結果起得太猛轉身又撞在了門框上,一時眼冒金星。
迷糊中,她都仿佛看到了她已故多年的太奶奶站在不遠處朝她招手,嘴裡還如以前那般念叨著:「窈窈,快來。」
再定睛一瞧才看清:那其實是被綁在樹上此時掙脫了一隻胳膊正在胡亂揮手的莊恭吉。
沈窈:「。」
她一定是撞傻了腦子,才會將他和她太奶都分辨錯。
一回頭對上了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而他卻只與她對視了一秒便又匆匆別開。
沈窈只好又坐了回去,只是這次是緊靠在火堆邊,同樣也離溫綽近了些。
她想道謝卻又不知如何開口,若有似無的艾葉淡香縈繞在空氣中,近在咫尺的火焰將身上烤得暖呼呼的,沈窈又覺得臉頰發燙,直到用冰涼的掌心貼在臉上拍了拍,她這才鼓起幾分勇氣。
「呢個。」
「你。」
卻沒料到二人幾乎同時開口。
溫綽微愣,讓道:「你先說吧。」
「不不不,還是溫少主先說吧,我要說的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沈窈只覺得眼下這氣氛她道了謝後恐怕會更尷尬,連忙立刻讓步讓他先開口。
她這樣一說溫綽反而不自在:「本少主想說的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怎麼會呢,少主儘管說便是,就沖今晚溫少主救了我這麼多次,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想了想,沈窈趕緊又改口:「上刀山下火海恐怕不太行,別的什麼,我都會盡力的!」
溫綽:「。」
她到底在害怕什麼,他要她上刀山下火海有何用?
大雨未歇,反而越發滂沱,雨勢急得像是天上驟然下起了白霧,讓人連幾丈遠的光景都瞧得模糊不清。
鋪天蓋地的雨聲中,她見溫綽唇動說了句什麼,可聲音太小她沒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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