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心致志的一上午,转眼就到了中午,直到一个大嗓门声音伴着砸门动作响起:“有人吗?”
“这好像不是牛东生的声音啊?”
苏望的目光从书本中拔出来,疑惑地望向被扁担支着的木门。
他谨慎地喊了一嗓子:“谁啊?!”
“开门,来替班的!”
“谁让你来的?”
“牛东生!”
“来了来了……”
苏望打开门,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大大咧咧地进来,身上还架着一副扁担。前面装着米面和一只鸡,后面中捆扎着一大卷被褥,里面竟然还夹了一桶花生油。
苏望一边帮忙卸担子,一边佩服着:“这一堆行李估计过一百斤重,他一个人挑上山不容易。”
看汉子坐在马扎上喘粗气,苏望赶紧倒了一碗白开水递过去。
他吹了吹热气,小口小口呷着。
苏望就坐在对面打量,这人一头短根根直立,小眼睛单眼皮,高挺鼻梁下面一张大嘴。捧着碗的手上满是茧子,又厚又黄的指甲里藏着老泥,像极了老耿那双手。
苏望留意到,大冬天他只穿了一双黄胶鞋,外罩的迷彩服下好像只有一层夹袄。
他喝了热水后,主动开口介绍自己:“俺叫庞青山,牛东生是俺姐夫。你是苏望,城里来的大学生,对吧?”
苏望点点头笑了:“你声音真洪亮!你是来这里替两天,还是以后一直干下去?”
“家里老人耳背,俺从小说话就得大声,习惯了!他没说让俺啥时候走,东生哥给俺找了这个活,说以后就来这里拿工资了。”
“噢,懂了。怪不得拿了这么多行李上来,不过你怎么还带了只鸡?”
“下蛋呐!咱说吃不完的饭菜可以喂鸡,下的蛋改善伙食,不比往山上带鸡蛋方便?”
庞青山一边说着,一边把拴着鸡脚的绳子解开,那只母鸡就在屋子里撒欢了。
苏望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虽然也跟着开心,但是内心多少有点纳闷,将军岭以前为什么不养鸡?老耿勤俭持家的一把好手,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啊……
忽见那只鸡在地上留下一滩排泄物,苏望面露难色地问道:“你打算把它安置到哪?总不至于就在这屋里养吧?”
“俺刚才都看好了,西墙根上正适合垒个鸡窝,明天就干!”
庞青山把带来的东西一样样摆出来,抱着被褥去里屋铺床。
苏望一一检查着地上的东西,米和面各十斤,一包煎饼三瓶咸菜,一块猪肉和一桶花生油,另外还有十来个苹果。
“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啊?”
“肉和米是我姐夫让带给你的,说是老耿走之前叮嘱过的,上次忘了,这次说什么也得补上。”
苏望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他想起刘明泉临走前说的话,忽然很想给老耿打个电话问问近况。
如果可能,他还想道个歉,把新闻报道里有关他的内容也说出来,哪怕是老耿打他一顿,他都觉得比现在窝在心里好受。
只是庞青山正好从里屋走出来,看见苏望泪眼婆娑的样子,吃了一惊:“你这是咋啦?”
“啊,没事,刚刚添柴禾被炉子里的烟熏了眼睛。对了,牛队长他家老人怎么样了?”
庞青山一听没事,就又去收拾一地的东西,头也不抬地回道:“他老头年轻时跟人打架,落下腿脚不利落的病根,这次下雪天出门摔断了腿,做了个手术住院养着呢!”
他拎起一塑料袋的五花肉,东张西望想找地方挂起来,苏望赶紧提醒他这屋里有老鼠。
俩人琢磨了一会儿,现还是那个铁皮柜子是最安全的存粮工具。
屋里温度高,肉容易变质,他俩人把柜子内外好好打扫了擦拭了几遍,这才合力搬到了门外。
外面最低气温在零下十几摄氏度,就是太阳最高的中午,气温也在零度左右,他们从上面盖好塑料布防雨雪,下面用铁丝拧紧了门鼻,还拿一块石头倚住,主要是防老鼠再钻进去。
“多好,天然冰箱!”
苏望得意洋洋地叉着腰,指挥庞青山把猪肉、粮食和其他副食品都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