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食指颤巍巍指向石顶富,凸出的双眸如同阴司鬼魅,酱紫的脸色依然不似活人的面容。
或许在她最后的一口气里,对他不再是盼着被他娶过门,而是怨恨不能伤他性命。她的指甲尖利,凭着最后一口气,她一挥手,尖利的指甲便划去他的颈脖。
“哎呀呀!作甚?死婆娘,你真死性不改,可恶,可憎!今日我要你死。”
早已心无评判之想,犹如红了眼的猛虎,方才被饿狼欺身,待他缓过神来,饿狼的命就要不保了。
双手再度掐去她的脖颈,力道更强,更狠绝,是致人死地的狠绝,不杀之绝不放手的狠绝。
惊恐、预料不及、狠毒、绝望,死去。她的舌根都快从嘴里被挤出,酱紫酱紫的面色,此刻,她再无半点气息了。
死了,她真死了?石顶富冷笑了起来,又悚然惧怕了起来。跌跌撞撞,从庖房里来了院中,自言自语,说道不停。
“不成,杀人偿命,我怎地了,如此混账,又连扇自个嘴巴四五下,好似突然醒悟了一般,他再去庖房,如法施救,但,这次,他已施救了半个时辰,殷五娘再也无法吐纳了。”
“没了,真死了?殷五娘,你骗我,你困了,寐下了,哈哈哈。。。。。。你寐下的模样都如此吓人,莫非你原先就是从阴司跑来人间的恶鬼?哈哈哈!我石顶富替天行道,杀了你,是为民除害呀!免得你这个长舌妇总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哈哈哈!”
“嘘,杀人偿命,小声点,切要记着隔墙有耳,万万别让人听了去呀!”
他又自言自语提点自个。
。。。。。。
姨母家好住了些时日,离秋闱榜还差五日,石任意不放心家中父亲,他辞别了姨母、姨父,一路便赶回家中。
孙桂花的下落已查清,原来她厌倦尘世种种,皈依佛门无非是想远离椒城,远离亲人。
但,好端端的一个妇人,为何不愿与家人同在,却千里出走大理,石顶富一直记挂心中,愁闷未消,他想查探个明白,要不然,他无法甘心。
家中只有父子二人,那殷五娘也不来了,石任意只从父亲口中得知,殷五娘不辞而别,犹如孙桂花一般,兴许也去了远处?
自个不在家中这些时日,都是殷五娘赶来帮衬洒扫、采买、爨炊,石任意不过有心见上殷五娘,道一声谢过的话而已,可惜,殷五娘没了踪影。
用了些午膳,是父亲从酒肆采买归来的酒菜,他便欲往山中茅屋瞧瞧。石顶富自然不会再拦阻。
“我儿,你去去早些归来,为父今晚不在家中晚膳,你切记好生歇息,过几日等你中了举人,会有你忙的。”
“是!孩儿遵命。”
石任意突兀想起一茬来。“父亲,听姨母说,县城白铁匠对于家的事知道些,瑶素失迹,于府就待孩儿榜,而后必然会遣人来我石家,到那会,瑶素仍无消息,孩儿担心。。。。。。”
“又甚好担心,一切都有为父在,你不必过虑!”
石顶富面无愁难之色。
“可瑶素会去哪呢?孩儿觉着,她兴许已打探出张公子的下落,故而,不辞而别?哦!孩儿胡乱猜测的,父亲莫要当真。”
石顶富左手拍了拍石任意的右肩。“我儿,亏你还知道她心中念念不忘张公子,你与她做过什么好事别以为你父亲我不知,你该心中有数了,她。。。。。。她必然是不洁的女子。日后,哪怕此生有缘再见着她,也别和她再生枝端,切记,于家惹不起,于瑶素心思极重,你更是驾驭不了她。”
“父亲,孩儿觉着事有蹊跷,瑶素。。。。。。瑶素。。。。。。”
“别提她了。”
转念一想,石顶富微微笑道:“白铁匠,我也认得他!你姨母有心了。”
“是啊!不过,听姨母说那白铁匠可是个独身,觉着他可怜,本想做媒替他寻一厚道妇人成个家,谁知他却对一寡妇垂涎,姨母都不好理会他的事了。”
只当是说笑而已,那白铁匠相貌丑陋,家境又不佳,谁个女人愿跟他呢?
石顶富无心计较其他,只想去赌坊耍两把。“闲事莫管!那白铁匠与为父早就认得,可惜上回让他干事搭救黄宗吉出狱毫无作用。”
提到黄宗吉,石任意心中凄然,二人曾在茅屋之中共论“生死之道”
,可惜,黄宗吉牵涉他叔叔的案情,被革去秀才之名,亦陷入大牢之中,最终,幸得官府查明真相,他黄宗吉与其叔叔之案并无多少牵连,这才将他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