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静渐渐陷入昏迷时,十六岁的长子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父亲一直惦记着母亲,我和弟弟也很想你。去年我受了重伤,濒死之时,我感觉到母亲抱着我、给我喂药、拍着我的脊背,哼着歌谣,像小时候生病那样哄着我。”
“那一刻,我突然舍不得死了,我要母亲陪着我,永远。”
第22章生他不如生块叉烧
“这个逆子!”
蔡眀姬忿忿道:“你生他不如生块叉烧!”
毕竟是自己生的,曹静低声道:“他小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甚至我离开他父亲时,他还哭着说将来长大了,有本事自立门户,做正经生意,就把我接回家。没想到六年过后,他在这群走私犯、海盗窝里耳濡目染,坏了心思,无论我如何说,如何求,他就是不听。他觉得女人就应该在后宅里相夫教子过一生,把我锁在这个孤岛上五年了。”
孔缺可以说是直男癌本癌了,身体的残缺,让他变成一个并不完整的男人,也更加变本加厉。
蔡眀姬问:“老二呢?另一个儿子也是这般冷血无情?”
曹静说道:“老二还好,愿意听我倾诉,也为我当了几回说客,还我自由。但老大的身体是为了救弟弟而变得残缺,老二心中有愧,什么事情都听老大的。”
这下走进去一个死胡同了。
曹静愧疚的看着蔡眀姬,“你对我念念不忘,我却害得你变成囚徒,跟我一起坐牢,对不起。”
蔡眀姬恩怨分明,“我并不后悔执意来寻你,如今身陷孤岛,是我太过自负,当初就不该拒绝纪云派人护送的。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你两个儿子还有隐瞒身份骗婚的丈夫对不起你。”
蔡眀姬不是空手而来,她给曹静带来了希望,“纪云现在是太后了,她不见我回来,一定会派出东厂的人寻我,凭着大明举国之力,一定能把我们救出孤岛……”
蔡眀姬将五年的宫廷巨变,纪云从皇后升太后、在二十五岁大寿那天在旋磨台遭遇刺杀、醒来后的纪云自称被人“夺舍”
,失去了十年记忆,去丁字库寻找她等等告诉了曹静。
曹静大惊失色:“纪云就是大明太后?完了完了,这下纪云危险了,旋磨台的刺客和我两个儿子是一伙的。我曾经听过他们父子三个计划刺杀太后。我不知道是纪云,还以为是那个老太后。”
蔡眀姬好不容易搞明白曹静的身世,这下又听不懂了,“明明是孔雀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进水潭,救了纪太后,怎么可能刺杀她的同时又要救她?”
互相矛盾啊!
知子莫如母,曹静说道:“救她的一定是我家老二,老二受我影响,一直坚持不滥杀无辜的底线。他当时一定以为从旋磨台跌下水潭的是被殃及池鱼的宫女或者秀女,所以救了纪云。”
蔡眀姬回忆那天旋磨台刺杀事件生后,她的邻居、纪云最忠实、最狂热的崇拜者、看守丙字库的田七就在现场排队拜寿,抓金银馃子,亲眼目睹了一个个活人犹如下饺子般跌下旋磨台的场面。
回去之后,惊魂未定的田七和她讲述当时的惊险场面:
“纪太后真是福大命大!她应该是向后仰倒的,头上的九龙九凤六翅金冠先砸到山石上,我还在地上找了一只断头的凤凰……”
“有个叫做孔雀的太监跳进水潭救了纪太后,我第一次看到纪太后真人,那皮肤白嫩得像早晨碗里的豆腐脑,她真的二十五岁了吗?看上去和那些十五六岁的秀女一个年纪,好漂亮啊。”
“她披头撒,齐腰长遮住了大半张脸,刚开始我还以为她就是被挤下来的秀女呢,直到有人指着她身上那件深青色绣着一百四十八对翟鸟的翟衣,说她是太后娘娘,我才意识过来,赶紧脱了身上的袍子,盖在纪太后身上。”
“可惜纪太后获救之后立刻晕过去了,没有记住我的脸,不过也没关系,她盖着我的衣服,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如此,就能对的上了。
现在怎么办?孔雀就在失忆的纪云身边贴身护卫,随时可能再次动手啊。
纪云危在旦夕,蔡眀姬也跟着着急起来,“走私犯为何要刺杀纪太后?”
曹静说道:“我听丈夫和儿子们说,太后主张开海禁。”
那时候纪云的身体还是穿越女,但凡有一点理想和抱负的穿越者,无论男女,对“闭关锁国”
的海禁政策都深恶痛绝,认为这是帝国展的阻碍,是中华文明日落西山的源头。
像纪太后这样有事业心的穿越女,一旦对政权有了影响力,必定会鼓动统治者废除闭关锁国的海禁政策,重打开国门。
蔡眀姬更懵了,“开海禁不好吗?一旦开了海禁,他们就可以堂堂正正和海外通商了,洗脚上岸,摇身一变成为正经生意人,你也能重获自由。”
曹静解释道:“不是所有走私犯都可以洗脚上岸,接受朝廷管束,做合法买卖的。”
蔡眀姬问:“因为他们和大明水军交过战?”
孔缺就是在和大明水师交战中残缺的。
曹静说道:“不仅仅是如此。你跟我来。”
曹静把蔡眀姬带到一个类似祠堂的地方,里头供奉着仙人们的牌位,最中间的那个应该是走私犯父子三人的祖宗,牌位上赫然写着“大周太祖皇帝张士诚之灵位”
。
蔡眀姬恍然大悟,难怪他们不能洗脚上岸,甚至要刺杀纪太后,因为张家和大明皇朝的统治者朱家是有灭国之恨的宿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