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阳那里已经在细劝福保,&ldo;先把你哥放榻上去,大夫马上就到了。&rdo;福保倒是有眼色,松了手,只是仍守在一旁哭善保。善保也堪称奇人,他硬是在众目睽睽下,装出一副濒死虚弱,昏迷不醒。当然,他前世有着五年的影视剧中的死尸扮演的经历,经验堪称丰富。后来,实在觉得娱乐圈没前途,才转行经商,倒是小有所成。善保额角一片血红,寸把长的血口子,也不是假的。福保更是悲从中来,再哭老爹。大夫先开了外伤的药,给善保抹了,又重新缠了麻布带,再开了汤药。善保倚在榻中引枕,强睁着无神的双眼,虚弱道,&ldo;别弄脏了额娘的屋子,福保扶我回家吧。&rdo;这兄弟二人都是少年身量,一个两眼红肿,一个面色惨白,如今说这话,叫人着实羞愧,方保怒问,&ldo;福保,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继母怎么就动起手来!这是什么道理,幸而你们父亲泉下庇佑,善保无事,若有个好歹,你在哪儿找你哥去!&rdo;福保张口欲言,善保摇了摇头,声音极轻,&ldo;叔父,别问了,外公说了,额娘糊涂。&rdo;长睫垂羽,怯弱的小脸儿有说不出的可怜,再抬头时已有几分坚定,&ldo;外公,舅舅,我们兄弟就告辞了。虽说额娘病了,可为人子者,断没有嫌弃父母的道理。子女理当奉养父母,我家虽不富裕,可有叔父和大爷爷的看护,我在家照顾额娘也是不成问题的。额娘有病,焉能给舅舅添麻烦呢。我这就奉请额娘一并回家吧,也请外公、舅舅全我们兄弟的一片孝敬之心。&rdo;索绰罗英良沉默了许久,规矩使然,瑞阳也不能越过父亲做决定。英良是在发愁。当然,依他如今的地位,撵死善保就跟撵死只蚂蚁一样,再容易不过的。可是善保如今身后还站着一等伯国忠和愣头小子方保,这就有些妨碍了。不过,英良还是很快做出决定。善保的最后一张牌虽然英良很后悔当初没把善保兄弟当臭虫捏死,以至于让自己今日颜面尽失。他为何要妇人之仁呢?女儿做的事当然不大对,可女儿已经做了……杀人杀死,救人救活。不留后患!他在朝中混了一辈子的老江湖,竟然因一时粗心留下后患无穷。当初可以当善保是臭虫,不值一提。可如今,就算他不看钮祜禄国忠的面子,也得顾及另一个人。国忠已经握着善保的手自责了,&ldo;善保啊,你外祖父几次写信来托我照顾你们兄弟……这眼瞅着他就回京了,你这样又是伤又是痛的……我可怎么跟你外公交待……&rdo;国忠口中的外祖父指的当然不是索绰罗英良,而是善保的嫡亲外公‐‐新任河道总督嘉谟。善保的亲生母亲乃是嘉谟的嫡女,当初嘉谟只是小小的四品河道库道员,并不入索绰罗英良的眼,就算他女儿夺了钮祜禄家的家产,嘉谟也不敢找上门儿来。当然,嘉谟远在江苏淮安,官低人卑,他也不敢私离任上,回京给外孙子打家产官司。可如今这位嘉谟大人竟然熬出了头,去年乾隆视察河工,嘉谟便走了狗屎运,如今嘉谟一日三迁,竟然升任河道总督。河道总督虽然不比他位在中枢,可却是肥差中的肥差,如今落在嘉谟头上,不知多少人眼红,更说明嘉谟简在帝心,连他也得顾忌三分。今年年底嘉谟必定要回京述职的。女儿夺夫产,恶待继子之事,英良当然明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如果善保无依,这财产,夺也就夺了。今非昔比呀。即便是身为吏部尚书的英良,也不愿与一等伯钮祜禄国忠和河道总督嘉谟为敌,英良叹一口气,温声道,&ldo;你们额娘已经病糊涂了,如今你们兄弟都在官学念书,接了她去便耽搁了你们。我这里却是不同,有你们外祖母照看着,到底便宜。&rdo;英良斟酌着开口,&ldo;你不是外人,我就直说吧。之前,你们额娘怜惜你们年纪小,不懂经营之道,故而替你们打理家业。如今她病得厉害,你虽叫我外公,却不是索绰罗家之人,如今你也出息了,心胸开阔,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小莲,把你家大爷寄放的房契地契取出来。&rdo;小莲虽然在索绰罗氏身边颇有些狐假虎威,不过在老太爷跟前却温顺的如一只小猫,马上将装有索绰罗氏家底的紫檀镶金的木盒拿了出来。英良看都未看便递了过去,善保只得双手接住。&ldo;你是个懂事的,学问也好。有了空闲来看看你们额娘就是你们的孝心了。&rdo;英良淡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