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仙教导,妹子还有一句话来问,就是你这次去投了胎,那清凝四宝中的如意花怎么办?”
“什么花?”
“就是离苏临死前交给我们看守的东西啊,清凝剑上的如意花;你可别忘了,离苏娘娘当年给了你大笔银子托付你看守天女坟的事。”
玄池突然斜眼看了看她,说:“你还记着那桩买卖呢……日子都这么久了,我想那天女坟在老林子里也该烂的烂,该埋的埋了;一千多年都没出什么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再说,真有什么变故,还有白河不老仙和月铃呢,不用我们闲吃萝卜淡操心。”
“可是你可能有所不知,近来我总做梦,梦见离苏娘娘手里拿着清凝剑,要我把门打开,你说是不是她托梦来……”
“哼,我看是你老公在吹枕边风,在你梦里告诉你,要你把门打开吧?叶兰舟,你的来历我清楚,可是你家那口子……哼哼,有什么心眼怕是连你都不知道,你回去问问他,不自量力四个字怎么写;即便是我玄池做了人,我也有法子要我的千年法力丝毫不伤;他要是有什么狼子野心,只要我活一天,只要他不安分,想打天女坟什么主意,我保管要他满地找牙……更何况,白河不老仙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要那些来历不明的东西钻空子的。”
样叶兰舟看着玄池狰狞的嘴脸,怔了怔,说:“你误会贺钦元了,他其实只是想修炼成龙而已,而且,我们其实不是夫妻,我还没有嫁给他。”
“哦,你们俩可能不关心人间事不知道,现在的人间法律里面,你们俩这算是事实婚姻;啊哈哈哈,我知道,他不要你对吧;你这骚狐四处采阳补阴炼内丹,人尽可夫是出了名的,哪个男人也不会要你,他留着你,使唤使唤而已,你还得意上了?”
这玄池说话狠毒,说得叶兰舟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她一转身,背过头后眼珠子转来转去,心里暗骂:“你等着,等你投胎做了人以后,看姑奶奶我不整得你那张臭嘴有进气没出气!”
可是话出来却是:“玄池,你留点口德吧,老朋友知你有难,在你投胎前来看看你,你却说这话……算了,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过,不过,你要记住,现在天女坟附近觊觎昭阳剑的妖魔越来越多了,都被月铃赶走没有告诉你而已……你好自为之,告辞了。”
说完她一甩辫子,在小雨中出了门,栓在门外的怪物见了她讨号地叫了叫,却被她恼火地一巴掌打过去,骂道:“你鬼叫什么?”
她朝怪物肩膀上一拍,那怪物刹那间随着一声闷哼化为了一张纸片,原来这是她用纸剪出来的东西;她把那张纸卷成一团向后一抛,丢进了火堆,火堆中的火呼地旺了起来,照得玄池脸上阴影阵阵。
“女人……”
玄池听那叶兰舟脚步声消失后,竟然悠悠地叹了一声,伸开肩膀顺势朝柴草堆上一躺;眯起了眼睛自言自语:“难不成,真的到了时候了……”
他脑海里也浮现出离苏天女的身影,那手中寒光凛冽的清凝剑在他面前那么真实,几乎都要他听到割裂空气的声音。
“嗯?”
突然他翻身起来,在庙堂里张望,“哈哈哈,天赐我也!”
他那深深的眼光盯住了一面墙下的一个军用水壶,他隔空一抓,把水壶跳到他手里,他拔开塞子,摇着头抽着鼻子开心地说:“都说这浮生若梦,这梦里总是能撞到点好事情的。”
原来那水壶里装的是白酒,是先前这里的乡民留下的;“苞谷酒……哈哈哈。”
他闻了闻就将水壶抛上了屋顶,正好夹在房梁上的两块木架中,壶口倾斜,流出一丝丝亮晶晶的酒水来,这玄迟真是会享受,仰面朝天张开嘴,接着垂直而下的酒水咋着嘴就喝了起来。
这酒是地方上人在新房开地基的时候,用新鲜苞谷和山间泉水做成的纯粮家酿,埋在地下等到房檐上有燕子搭窝的时候才取出来喝的酒,因此还有一个土称叫“燕还巢”
;东北粮酒极是劲大,生猛浓烈,这燕还巢自然带有苞谷米香山泉水暖;辛辣粘稠中刚柔并济;玄池喝了几口后只觉得肚子里热浪翻滚,出了一身畅汗;他塞好了壶塞,叹道:“这酒好是好,就是上头,咳……”
一个酒嗝之后他挥袖而倒,竟然在柴草堆上美滋滋地睡起了觉。
空山凉风缓,长天细雨急;随着又一阵欢快的雨点,庙门又被撞开,一个混身被浇湿的汉子背着麻袋包闯了进来,见到有火有人,爽朗地说道:“呀,老兄,搭个伙。”
然后大咧咧地凑到火堆前,他看那火要熄灭,忙抓起一把草添进去,扒着火说:“这哥们,喝多了,睡得真香。”
说罢看了看玄池一身古怪的衣服,露出一丝憨厚的笑。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林子里钻了半天,到这山神庙里来带着其它目的来躲雨的叶青山。
叶青山脱了上衣在火上烘着,然后从自己的麻袋包里拿出他的干粮来;那是五个苞米面和五个白面的馒头,他还有一个铝制的四方饭盒,掀开盒盖的时候他又笑了,因为他看见里面一半是塞得紧紧的腌辣菜和糖蒜,一半是煎得又黄又嫩的荷包蛋;这些菜上面还撒了红红一层他最喜欢的油辣椒末,他喜上眉稍,坐在火堆前张开嘴三下两下一只馒头就塞进去了,然后就用手指拎起一条辣菜下饭,他眉飞色舞大嚼大咽,吃得十分津津有味。两个馒头下去,他抓了抓头,转身对玄池说:“老兄,一起来吃吧;晌午头了,你不饿啊?”
那玄池闭着眼睛睡得正香,根本没听见他的话,翻了个身,一大口口水流了下来。叶青山笑了,挥起手朝他大腿上拍去,说道:“看你饿得都哈剌子出来了……”
话没说完他拍到玄池的黑袍子下面,傻了,因为他感觉那根本不是人的腿,那黑袍子衣襟下面,软软滑滑冰凉且在蠕动;他瞪大了眼睛伸过头去,扯开他的袍子一看,“哇……”
的一声叫了出来,因为他看见一条鳞甲层层,蟒蛇的大尾巴在草堆上;他吓得喊:“妖怪!”
说完跳起来就找到自己砍草用的小镰刀,紧紧握住,冷汗如流地望着地上的玄池;看来那玄池酒没有少喝,觉睡得实,不知道已经有人拿着刀已经到了自己的身前。
叶青山自小在这山林里讨营生,对于这鬼狐精怪之事总有耳闻,却从未尝亲眼见过,他看见玄池半人半蛇,心里恐慌,举起镰刀心里暗想:“前一阵听说附近村子里有人进山挖参,被妖怪吃掉没有出来,我还当是笑话,难不成真的是这东西在闹?叶青山啊叶青山,看来是老天爷给你机会,要你为民除害,毛主席保佑,要我一刀解决这怪物!”
他握紧刀柄,咬紧牙关,刚想朝玄池脖子上砍去;那玄池却仰过脸来,闭着眼睛将一只手指塞进嘴里,犹如小孩子般吮起来,他的脸日常里穷凶极恶惯了,可是睡着的时候看起来却带有一股天然纯静的表情,平日里煞费苦心修理的细眉和脸孔看起来也十分之文雅清淡,他虽得人形外貌已有三十之相,却是初具人性,冥冥无意之中自有一股婴孩的气质盘旋在脸;看的那叶青山迷惑不解,心想:“这家伙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好人儿,哪里像是妖魔鬼怪?难道他是天生的怪胎,就是长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