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梁咬了咬牙,忽然哭了出来,良久说道:“回头给二爷送去。”
贾琏一笑,果然才上了宁荣大街,就听见满街的喊爹喊父亲的声音,他一时来了兴致,透过桃花雕镂向街边看去,就见几个油头粉面的俊俏儿郎跪在地上哭道:“父亲大人,儿子找你找得好苦。”
“二爷!”
赵天梁鄙夷地一蹙眉头。
贾琏却十分享受,待被人抬进了东跨院里,进了房中在炕上引枕上靠着,就见许青珩在他对面坐着用力地夹核桃。
“不喜欢?”
许青珩瞪他一眼,“莫名其妙就有大儿子认过来,哪个会喜欢?”
“……我喜欢。”
许青珩冷笑着说道:“你自然喜欢了?依你的性子,不费劲多了儿子,你不知多得意呢。”
“他是来杀我的。”
贾琏垂着眸子说。
许青珩见他眼睫向是蝶翼般轻轻颤动,不觉心酸起来,将核桃放下,走到他身边紧紧地依偎着他坐着,“你知道,为何还要将他领回来?”
贾琏轻叹着说:“有事商量。”
“什么事?”
“要紧事。”
贾琏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张几年前写的锦囊递到许青珩手中。
“骨头都硌人了。”
许青珩埋怨了一句,接过锦囊拿出,想着贾琏定是几年前就心知自己终有一日会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于是才早早地写了信,拆开看,就见贾琏在其中写道:二珩,一口气上不来,到何处安身立命?一口气上不来,去山水间安身立命。请你助我诈死,放我去清虚观,由清虚观,向那山水间去。若叫我在人前苟延残喘,不啻于将我挫骨扬灰。
“你还怕挫骨扬灰?你要舍弃我?”
许青珩握着信,不觉湿了眼眶。
贾琏只是静静地看她。
“莫非你怕皇帝对你不利?又或者怕群臣不容你于世?”
许青珩追问。
“……既然知道,何必再问?”
贾琏含笑看她。
许青珩握着信,手指微微颤抖起来,扑在他身上一番痛哭,“去那山水间无忧无虑度日,你可能痊愈?可能如健壮男子一般,再娶妻纳妾?”
贾琏轻轻地点了头。
“好,我放你走。”
许青珩咬牙说道,“今生你欠我的,比欠东安郡王的多,我生得比她好,若有来生,你别去找她,来找我好不好?”
贾琏又点了头。
许青珩喜极而泣,叹说道:“你走之后,你今日的话,就是我余生的奔头了。还望你信守誓言,不要骗了我才好。”
“二爷、奶奶,芥哥儿来了。”
屋子外,五儿扬声说道。
许青珩拿着帕子擦了眼泪,又将锦囊书信收了,说道:“叫他进来。”
说罢,望见那红锦帘子一起,进来个很是肖像贾琏的年轻公子,她竟恍惚了,浑然忘了贾琏绝不会是在外留有子嗣的人,就如见到贾琏骨肉一般,再不似未见时那般气恼,登时欢喜起来,“来,到我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