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年周末的时候去看了姜黄,它长胖了一些,脸圆圆的,从那个脏脏脸的姜黄变成了“大橘为重”
。
不同于之前在花园里遇到它时的那种主动示好,顾斯年进屋唤它的名字,它也没有主动来蹭,而是远远得“喵呜”
一声,好像是在和他说:你来啦?
姜黄这个小公主,俨然一副小主人的架势,顾斯年好像是来它家里做客的客人,或者说是它的铲屎官。
姜黄悠然自得在猫爬架上玩来玩去,玩累了就肚子朝上晒晒太阳。顾斯年想到了陈从周,她也是这样,刚开始好像是很怕他,之后熟悉了就“张牙舞爪”
的,还蛮厉害。
都说猫像主人,她们两还真都是“前后两副面孔”
。
租了滨海国际D区的这个房子以后,顾斯年一直在忙公司的事情,这是陈从周走后他第一次踏入这个房间,空荡荡的,就像她离开以后顾斯年空荡荡的心。
陈从周的离开让顾斯年意外,就像是他小时候不理解为什么爸爸会不要他,让他变成单亲家庭的孩子。
顾婕那会很少在顾斯年面前谈起陈雄辉。
他小小脑袋里自顾自得想:妈妈那么好,比幼儿园的所有妈妈都漂亮,都厉害,一个人能处理好一切事情。一定是自己不够好,所以爸爸才要抛下他们母子。
这么多年,顾斯年没有问过,顾婕也就不提。
直到陈雄辉出现在顾婕他们的同学聚会上,重新出现在他们母子的生命里。
顾婕在家里是顾斯年打预防针,“斯年,我们明天要去去见你爸爸。”
顾斯年眼睛都大了一圈,爸爸这个词真的好陌生。
“我和你爸爸,哦,他叫陈雄辉,他是滨海人,我是北京人,我们读书时候是同班同学,毕业之后我希望他能留在北京。我们那个年代,留在北京的发展不敢说一定比回滨海好,但是很大可能性是要比滨海好的。”
“你爸爸他很执着,他说和几个朋友筹划好久了,要回去创业,他说一定要赶上这次的创业浪潮。他邀请我到滨海去,我没同意,我那会已经确定留校了,准备边做辅导员,边攻读硕士,你姥姥他们也很认可我的这个决定。”
“嗯,最后就是不欢而散,他南下回了滨海,我留在了北京。”
“刚毕业的那段时间,我也忙,忙着上课,还要做本科学生的学生工作,没注意例假已经很久没来了。”
“后来等我恶心呕吐的时候,已经三个月了。我在医院确定怀了你之后,不是没想过找你的爸爸,我打听了,听说他在滨海,快要结婚了,准新娘的爸爸是滨海市政府的一名领导。”
“我不想去耽误他的远大前途,或者说我在生他气,分手不过三个月怎么就要迎娶别的姑娘。所以就没再找过他。”
“你姥姥姥爷生了好大的气,你姥爷作为中学老师是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他气急了,要把我赶出家门。你姥姥当时是百货商店的售货员,她来我自己租房的小屋子里看我,给我留下了她所有的私房钱,和我说:‘孩子,你为什么非要选这条艰难的路’。”
“我休学一年,把你生了下来。现在看你这么健康、聪明,有孝心,我觉得当时坚持把你生下来是我做过最重要的决定。”
顾斯年听顾婕像娓娓道来得讲故事般说完这些,他喝了一口水:“所以,现在是要父子相认?”
“斯年,当年的事儿不怨他,是妈妈对不起你,如果我发现怀孕之后就找陈雄辉,和他说这些,他是一定会负责任的。”
“妈,你当时知道怀孕之后没联系他,也是因为难过吧,分手不过三个月就要娶一位可以助力他事业的人做新娘。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再接触?”
“斯年,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年轻的时候觉得好像什么事情都过不去,可是年龄大了以后,很多事情是会释然的。尤其是我们这个年龄,身边同龄人已经有去世的,而我去年也做了一次手术。就会觉得,人生啊,可以忘怀的时候就别赌气过完一生。”
“那他妻子呢?孩子呢?”
“他妻子去世了,因为妻子不能生养,所以也没有孩子。”
“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想,他是因为没孩子才重新接近我们母子吗?”
顾斯年很难不往坏处想。
“不,没有,这些年妈妈一直瞒的很好,当时也是奔着和他不会再见面的目的,生下你以后就把你放在姥姥家里,过了一年才给你上的户口,和我同学们都是说的遇人不淑,结婚了没几天就离婚了。”
“那他怎么又知道了?”
“前几天的同学聚会,是我们分手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我才听女同学说起,他前几年丧妻,因为妻子身体的原因,一直没有孩子。我突然就觉得他很可怜了,年龄也大了,妻子还去世了,孩子也没有,孤苦伶仃的。”
“你这么多年一个人带我,也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