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跃抬眼看了看他,宁景年微微一笑:「吃吧。」顿了片刻,程跃含着几分无奈,张嘴吞下眼前的米粥,就这么一来二去,温度适中的米粥很快便见了底。「还要吃些吗?」程跃摇头。宁景年侧身把碗放到柜子上,同时说道:「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我身体还很虚弱,那时,你也时不时这么给我喂东西吃。」回首往事,的确容易感慨万分,只不过,现在的程跃一肚子的疑问,也便没了回忆过往的心情。「景年,你带我来宁府到底是做什么?」「我把自己的妻子接回家有什么不对吗?」宁景年双手环过程跃的腰际,同时握上他垂放在小腹上的双手,与之紧紧交缠。程跃垂下眼睛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四只手,包裹在一起的温度,炙热得仿佛能够将人烫伤。「景年,我并不是你的妻子。」「是啊,曾经嫁给我的那人姓杜名薇,的确不是你程跃。」宁景年把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但是,掳获我心的人,却都是同一人。」程跃闻言一愣,可他接下来的话更是令他大吃一惊。「当年我病弱,不能与杜薇一起拜堂,还为此遗憾万分。今日正好是良辰吉日,等我让人连夜赶制的喜服送了过来,我们就拜堂,这样,不管你是杜薇还是程跃,都依然是我宁景年的妻子。」「你疯了?」宁景年轻笑,双眼目不转睛望着他难以置信的脸。「我哪里疯了?」「我是男人!」程跃很是激动,若不是因为四肢无力,他肯定跳了起来。「那又如何?」「男人怎么能和男人拜堂成亲?」「哦?」宁景年挑了挑眉,却依然一脸的无所谓。「景年,别闹了。我当年的确欺骗了你,你可以怪我骂我打我,但请你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了。」宁景年握住他的右手,然后抬起让掌心向上,另一只手一点一点抚过程跃掌心中的几块厚茧,然后轻轻笑道:「曾经我费尽心思想要消掉这几块茧,可如今我却庆幸当初还好没有真的消掉,要不然我一定不会相信你就是薇儿。」「是的,我承认,听到娘把事情真相说出来时,我怨过你恨过你,想着如果你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一剑捅过去。可冷静下来后,我发现再怎么怨恨,却不是因为你其实是个男人,也不是因为你欺骗了我,而是,你就这么离开,一去不回,若不是我无意间遇见你,发现你,我们就真的这么错过了。」「我怨的是你的离开,恨的是你走得如此决绝。」程跃久久不语。他曾经想过无数次,若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实性别,景年会出现什么样态度,他以为他会生气,会厌恶,会恨他怪他,但内心深处,也有那么小小的一点希冀,盼他能接受,这个念头太渺小,渺小到令他总是不敢相信。现在听到景年的这一番话,他只觉得五味杂陈,各种滋味萦绕心头,久久不去。他一再低估自己于景年心中的地位,然而知道他对他用情至深的时候,心胸顿开的同时,也感到苦涩万分。他们,不该在一起……宁景年一直看着他的脸,关注他的表情,在看他渐渐黯淡下去的目光后,似乎知晓了他心中的念头。把脸贴在他的脸颊上,宁景年沉声却坚定地道:「以为你死去的那几年,我如行尸走肉的生活着,好不容易你又回来了,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在意什么,可对我而言,我只在意一件事,那就是,你的心里有没有我。」说完,便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看他因他最后一句话而轻颤了下眼睫毛,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宁景年安心地笑了。在程跃脸上轻轻落下一吻,他接着道:「你在意我,我不能没有你,有了这些,我还需要在乎什么呢?」「我用了一夜时间就想明白了一切,失去你的那种痛苦,经历一次就够了,再经历一次,我会死去的,我真的会死去。」他把脸深深埋进程跃的肩窝,闷闷的声音里透露着几分脆弱和掩饰不了的痛苦,在颈间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意时,程跃觉得自己的心跳几乎停止了,依然无力的手挣扎着艰难地,还是让他举起来,轻轻放在肩上的那个脑袋上。宁景年的身体在细微的颤抖,程跃怔怔地直视着前方,最终无奈地轻叹一声,妥协地合上双眼。赶制好的喜服很快就送来了,宁景年一件一件地帮程跃穿上,然后再为他梳好头,系上镶玉的红色发带,把他打扮成一个俊朗的新郎。然后自己再把喜服也换上,和程跃身上所穿是同一款式,不同的是,程跃穿起来是俊朗,而他,活脱脱似一个画里走出来的仙人,眉清目秀,白玉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