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连着近十日,殿中论政声不绝,但都没有个动静。
二十这日,皇后传召杜攸,太后传召贺兰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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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兵甲足矣,纵是不耐那处气候,不熟当地地形,水战亦是稍多。但是至多拿不下四州,如何会被困此间?”
长乐宫中,贺兰敏急问,“到底是何缘故?”
贺兰敕饮着茶水,不疾不徐道,“能有什么缘故,参将中一半是长安世家的儿郎,哪个浴血奋战不是为了那么些家族荣耀和利益。且看他们需要什么,陛下又给了什么!陛下不给,他们可不就倒过了将了一军吗?”
贺兰敏蹙眉几许,转念明白,定是此去的长安门阀兵甲在最后的关头不愿出兵,要求贺兰泽广纳后宫。
其实,前朝与后宫从来一体。
若说纳一个妃嫔是帝王私事,可一时按他喜好来。但是不开后廷废弃整个封妃制度,则是毁了长久以来门阀延续荣光的一条路径,自然让他们逆反。
“他们不发兵,那你们还在拖延什么,且赶紧发兵啊!”
贺兰敏望向两位手足,这原就是今日让他们入宫来的要事。
杜攸昨日便传信给她,让她赶紧劝诫。
“你们何意?”
贺兰敏见面面相觑的兄弟俩,有些回过味来。
细想,即便帝王惹了他们不快,伤及他们利益。然这些参将当不至于冒如此大的风险,毕竟同在战场,面对着相同得敌人。
定是有人在后头把持和扇风。
“三弟,难不成是你……”
贺兰敏不可置信道,“你一开始便这样计划的?”
贺兰敕搁了茶盏,环顾四下道,“臣哪有这般心思,早早算计上。初时不还是抱着阿梧处的希望吗?这是没有希望了,方才动的这个念头。长安世家的那些个参将能有此默契,原是前头碰的灰,眼下么倒是让臣这三两句话便说通了。”
“殿下莫忧,如今南线处,只要陛下在废后或者纳妃中任意答应其中一条,那六家参将两万兵甲即可襄助。”
“纵是给皇后盖个妒忌不贤的恶名,陛下也不可能废后!且不论陛下,皇后身上有军功,杜攸还保着她呢!”
贺兰敏合眼道,“你赶紧通知他们出兵,然后自己带兵前往。”
“那便看皇后自个了!”
贺兰敕挑眉道。
“这如何耗得起?”
贺兰敏急急起身,望向贺兰敦处,“长兄,你去,你带着人去……”
见贺兰敦无有反应,显然是同意了贺兰敕的有意思,贺兰敏急来他处,直言道,“幸儿,六郎不是谢氏杀的,乃我为了离间她和阿梧,使的计策,原是暗里送他回青州庄子避一段时日,谁成想路上颠簸,天寒地冻,导致伤口见风,就这般去了……是我,是我的责任……”
“殿下无需为了一个谢氏,将这等罪名归于自个身上。”
贺兰敦难得多话,“左右已经到这步了,没有退的道理。如此档口,陛下自然也能识清大局,会应了六方门阀的意思。你安心便是,不会有事。我们的人手,随时待命中,最多多伤亡一些将士,伤不了陛下什么!”
贺兰敦将贺兰敏扶回座上,“殿下眼下要做的,是去说服皇后。即便她没有就死让贤的心,也该有容人之量!”
“长兄,三弟……”
待贺兰敏反应过来,二人早已跪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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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可是长兄已经不信我了。”
是夜,皇后被传召入长乐宫,得了这么一句话。
谢琼琚看着榻上仿佛一下老去的人,眼风四下扫过,只颔首道,“三日后腊月二十三,小年夜,劳母后颁懿旨,让整个长安高门的命妇入长乐宫赴宴。妾是仰您慈命册封的皇后,亦当奉您慈命退堂而去。”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