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玦将视线投向远方,坦白道:“那日在军营,不论是宴席间,还是演武场,都是宇文珂杀我的绝佳机会,我若是他,根本不会顾虑旁人,直接动手便是。”
宇文瑛一惊,心下凉了一大截。
“你,那,宫宴上,你——”
宇文玦目光重新落回宇文瑛脸上,态度很是坦然:“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宇文瑛并未觉得宇文玦说这话是在赞赏他,相反,心头的疑惑似乎有了答案。
怪不得,他从洛安来了涟州,自己竟是一无所知,半点消息也没听说。
这摆明是已经将他安插的线人悉数除尽。
“那,那鲁国公、楚王……那些说辞……”
不是他好奇旁人的死因,而是,他实在想知道自己会如何收场。
宇文玦心似明镜,可心里仍被问得有些烦。
“那些说辞是真是假,重要吗?死人哪有辩驳的机会?是非对错,还不是由活人说得算。”
由他说得算?
宇文瑛吸着冷气,毛发皆竖,饶是昔日军权在握的宇文珂,也不敢如此嚣张。
就算是排除异己,那不该是徐徐图之?
阴谋、圈套、陷阱……用这种手段逐一对付吗?
可是他竟然——
“你,你怎么敢,怎么敢,怎么敢……”
宇文瑛像是太过震惊,已然失了神志,喃喃重复这一句话。
宇文玦垂眸摇头,声音低得只能他二人听见。
“须知阴谋越是复杂,牵扯的
人便会越多,纰漏也就越多。何况,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根本不堪一击。”
他轻轻抬眉,慢慢后退:“若非要用,那最简单直接的方是上策。”
简单直接?
宇文瑛看着他步步后退,心下越来越慌,待惊觉危险将至,已然来不及。
他甚至来不及叫喊求饶,剧烈的刺痛提醒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萧倩仪爬上高台时,就看到宇文瑛的头颅掉在地上,不过眨眼的工夫,堂堂魏王就变成一具无头尸体,直挺挺倒在血泊中。
顷刻间,她愣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眼睛慢慢看向离尸体几步远的人,面无表情站着,冷漠的眉眼未掀起半点波澜。
他一身玄色大麾,只露出底下珍珠白的衣角,像是无意中泄露的锋芒与杀意,恻恻的寒。
她缓了缓,提了口气要迈出步子,不料有几人越过她,大步朝长身玉立的人走去。
正是司马博、王世良、杨仲元、杨琦等一众军中要员,汇报城中各项情况。
他这是接管了军中事务?
萧倩仪脚下步子一顿,与此同时,萧景南停在了她的身侧。
两人眼神短暂交汇,他眼里有些意外,只是表面上瞧着比自己镇定许多。
要知道军中要员不稀奇,稀奇的是,他们有的是宇文珂的人,还有的是宇文瑛的人……
萧倩仪动动唇:“这么杀了宇文瑛真的没事吗?如何跟主上——”
萧景南拍拍她的肩膀,打断她的话,也提步上前。
他们陈述的很简短,听的人更是省事,略略点了点头,不消一会儿便都散去。
王庭樾欲言又止:“他……”
梁婠抿唇笑笑,她知道王庭樾一定想问,为何宇文玦看起来像变了个人?
他们自是没见过那个冷情冷心的陆太师。
再抬眼,就瞧见宇文玦已站在她面前。
梁婠咬牙笑了:“陆太师,别来无恙。”
他双眸微微一沉,正欲张口,却听得身后尖锐的叫声。
梁婠还没看清喊叫的人是谁,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委顿下去,几乎滑在地上的同时,有一双手将她接住。
她没推开他,只是微笑。
触碰到温热的湿意,他眸光一缩,待低下头。
眼前已是血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