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光在庹铮的眼前乍然闪现,一个无声的世界在这道强烈白光的闪射下出现在庹铮的面前。陌生和好奇令庹铮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心里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感。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新奇和不可思议,一切似乎都是静止的,一切也似乎是虚幻变化的,时间和空间都变得极其不真切。所有的事物都被扭曲得夸张失真。
此时的庹铮就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他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形下被一把推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面对着这个从未见到过的世界,他除了满眼的新奇,剩下的就是满腹的疑问。
他先关心的是自己现在究竟在哪儿。
那种奇怪的声音又在耳畔极不真实地响起,庹铮开始四下里寻找着这些声音的来源。
在这变形的空间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扭曲的,就连他听到的这些声音也是极其杂乱无章的。像人的笑声里夹杂着哭声,又像流动的水声里夹杂着北风的凄厉。
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庹铮很快就把自己迷失了。
这时,一个模糊的身影像从水的波纹中模模糊糊地浮现出来,或者更像从一面哈哈镜中以一种变形的状态走了出来。庹铮很是纳闷,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谜一样出现在眼前的身影。而这个身影一直没有形成一个具体的固定的状态,在空间里扭曲摇摆。但是,庹铮还是能够分辨出这是一个披着一件黑色披风的老婆子的身影。
就在庹铮试图努力固定眼前这个不确定的身影时,有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以同样的方式浮现在庹铮的面前,紧接着,一头黑豹的身影也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了。
庹铮并没有感到惊讶,他现在极其想把出现的这两个人和一头黑豹的形象固定住。但是,这完全是徒劳。出现在眼前的影子虽然近在咫尺,却似乎不是真实存在于触手可及的现实世界里,而是出现在镜花水月的幻影里。
庹铮试探着伸出了手,他想用手去真切地触摸一下最先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老婆子的黑色披风。然而,庹铮的手里却是空无一物。
庹铮甩了一下脑袋,他终于确定出现在眼前的影子是一种幻觉。而耳畔那些奇怪的杂乱声音却渐渐清晰具体起来,疯狂的笑声、哀怨的哭声、凄厉的惨叫声、风声、流水声……
虽然出现在眼前的世界是如此的光怪6离,但是庹铮却没有感到丝毫紧张和恐惧,他的内心反而变得极其坦然起来。
突然,在先前出现的那三个影子后面,重叠着出现了一个个愈加奇怪的影子。它们仍旧是扭曲变形的,但是庹铮可以很真实地分辨出这些都是形色枯萎的骷髅身影。
庹铮先想到的是亡魂。这是一群无比诡异的亡魂,它们出现后,动作扭曲夸张,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都满含着一种挣扎和愤怒的情绪。
亡魂也是有感情的!披着黑色披风的老婆子这时开始移动,庹铮并不能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年轻女子和黑豹也跟着动起来,那一群亡魂也随后跟上。
此情此景,庹铮就像是一个局外人,这些身影没有和庹铮生过任何交集,庹铮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他的眼前一一走过,包括亡魂在他面前走过时,那一张张狰狞的脸上露出的夸张表情他都看得真真切切。
庹铮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一直目送着这一群奇异的影子在眼前谜一样地消失。
“你看,我说啥来着,雾是不是很快就散了?”
庹铮的耳朵边真真切切地响起了张幺爷的声音。
庹铮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情形令他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他又回到了现实的世界里,眼前果然是没有了一丝雾气,田野、村庄、竹林,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具体。刚刚从一个虚幻的世界中回转过来的庹铮在一眨眼间又面对着这么一个具体现实的世界,令他的心里情不自禁地滋生出一种亲切感。
张幺爷的眼睛看不见,但是他却很准确地感觉出周围的浓厚白雾已经散去了。因为他怀里抱着的黑子一直紧绷着的皮毛松懈了下来,而且很轻松地摇摆着尾巴,用湿漉漉的舌头舔他的脸。张幺爷与黑子几乎是心灵相通的。
庹铮这时才看见他的身边不光站着白瑞峰,还有静园老和尚、石营长和崔警卫。他疑惑地站起身,对刚才看见的事物感到万分不解。
白瑞峰这时朝他说道:“庹铮,你刚才没有听我的话啊!要不是静园老师父给你隔了一层,你或许就真的被它们带走了。好悬!”
“它们是谁?谁要把我带走了?”
庹铮问。
“亡魂。你没有看见吗?”
白瑞峰说。
“难道你们也看见了?”
庹铮答非所问。
这时静园老和尚说道:“隔着茫茫白雾,我们是看不见的。只有你异于常人的敏感,才可以透过这么浓厚的雾气看见它们。它们的无所皈依注定它们会成为咒怨的奴隶。你应该听见了它们的委屈和愤怒。”
“我是听见了奇怪的声音,看见了很不真实的影子,它们就在我的眼前真真切切地路过,它们是在一个老太婆的带领下朝着那边走的。”
庹铮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卧牛村。
静园老和尚有些无奈地说道:“面对疯狂的梦魔,看起来御风也是无能为力,她也被神风挟持住了。卧牛村,这个神秘的入口,不知道会给那个隐秘的世界带去什么灾难!”
听静园老和尚这么说,张幺爷好奇地接嘴道:“卧牛村咋就成了啥入口了?入谁的口?”
张幺爷的问题,静园老和尚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理会,而是朝石营长和崔警卫、白瑞峰说道:“我们还是赶紧到老林子里去吧。那里面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大陷阱了。”
不远处的老林子,一直笼罩着它的雾气也同样消失了。沉郁的荆竹林显得愈加郁郁葱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