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避着刘迎福,便去到容安旁边,中间和外面的傅、刘二人隔着一道镂空的隔断,那边从隔断里隐隐约约的能看见里面。
文瑾将牌位从小匣子里倒在了桌面上,碎得真是挺彻底,数不清是几块了,可悲中又有那么点苦笑,她满面愁云地看着容安道:“能修好吧?”
容安看了看,这种物件他第一回修,这种事情比较沉重,他也不敢俏皮,只沉声道:“以前修过碎玉,碎成沫子我也给修好了的。”
文瑾深受鼓动,倒是先道谢了,“谢谢你啊。”
容安便拿出自己的工具,挺精细的一些小刀具,金丝,还有一些文瑾叫不出名字的胶水之类的物件,容安耐心的修着,文瑾便趴在自己的手臂上,看着容安修牌位。
刘迎福走了,傅景桁也没有自外面过来,仍在隔断那边坐着,只是目光透过隔断落在文瑾的侧颜,窗外的雨声衬得夜色颇为寂静。
大约用了一个时辰,容安将牌位修好了,裂痕处皆用金丝镶嵌,虽然有裂痕,不过倒是完整了,外面加了框子固定,牢固多了。
文瑾这才放下心来,又对容安说道:“谢谢你,容先生。”
容安背上自己的工具,走出隔断,来到外间,对文瑾说道:“可不必谢我呢,能够为君上及小娘娘出力,这是小生的荣幸。天色不早,告辞了。”
文瑾郑重道:“我不是娘娘!”
“她的确不是。她和朕没关系。”
傅景桁朝容安轻轻点头,“容,你下去吧。”
文瑾便心里揪着难受。自己澄清先的,他如此撇清她倒难受起来了。
容安心想君上这是急了吧,被小娘娘不承认他的态度惹恼了。
文瑾拿着完整的牌位,攥了攥,对傅景桁到底不知该说什么,毕竟因他冷落,才导致自己母亲牌位被毁的,最后终于说道:“我也走了。”
傅景桁将门关起,上了门闩,回身睇着文瑾,缓步朝她步过去。
文瑾见他走了过来,心底便莫名地紧张起来,下意识便紧了二步要开门出屋。
傅景桁倏地将她腰身给圈住,把人按在了隔断上面,低下头来到她耳边,哑着嗓子说道:“让苦等这么多天,我会放你走吗。”
文瑾垂着眸子。
傅景桁将她下颌托起来,“告诉我实话,你八天瘦到脱相,究竟是想阿大,还是我?”
第72章六尺
“想阿大…”
“好。”
文瑾被他抱得很紧,她紧张的心中狂跳,鼻息间有他身上的酒酿以及不知哪位名媛的脂粉香,估计是刚应酬完,从宫宴下来,她便烦躁地蹙了蹙眉心。
“我得回去了,我奶奶见我时间长不回去,会担心我的。”
傅景桁将牌位自她手里拿开,小心地搁在隔断上,随后将手锁住她的颈项,迫使她抬起面颊,在她颈子里留下薄薄战栗,他居高临下地端详着她。
“这些日子,你与你祖母还有阿嬷一唱一和,祖母说与你找个婆家,你说长住薛府不回宫了,阿嬷说带小蒋去看你,你们钩了朕这么久,不正是等这一刻吗?朕上钩了,一向惜命如我,仍冒险出宫来和你团圆了,你和文、蒋若是安排了暗杀,这时候是最好时机。”
文瑾气恼不已,“我们没有钩你。我更没有安排什么暗杀。你能不能把我往好处想些。话不投机,散了吧。”
说着,便要离开。
傅景桁的薄唇猛然来到她的耳畔,把她桎梏在臂弯,不让她动,低声与她说道:“朕近日忙淮南的事情,疏忽了,让娄氏怠慢了你的亲人,污了伯母的牌位。此事,并非朕报复你的手段。朕不会用这样丧尽天良的手段刁难老人小孩。朕最多,冷落你罢了。”
文瑾听着他宛如解释般的话语,心里就有些软了,抬起眸子看了看他,轻声道:“真的吗。你不知道她们伤害我的家人。”
傅景桁轻声应了,“嗯。朕并不知晓。但朕并不否认老人孩子因朕对你的冷落而受了委屈。朕为此寝食不安。怪朕吗?”
“嗯。我最在乎我家人了。我都快心疼死了。”
“不会有下次了。”
傅景桁说着,“朕保证。”
文瑾没有挣扎着要走了,也不知道自己留下要干什么,他低头轻轻用嘴唇碰了碰她的鼻尖,没有深入,文瑾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珍惜的。
他见她不闹着走了,便将她放开,随后他牵着她手,出屋,莫乾手里抱着一大摊子糖葫芦,想必是将别人卖糖葫芦的摊子给买了回来。
傅景桁从桩子上拔下一根糖葫芦递给文瑾,“张院判说怀孕了喜欢吃酸的。”
文瑾噙着眼泪从他手中接过了糖葫芦,然后吃了一颗,酸酸甜甜的,她便尝到了自己的眼泪,傅景桁拿衣袖擦了擦她的眼睛。
“朕总在想,是哪回怀上了他?是三个半月前屋顶那次,还是秋千架上那回?”
文瑾边落泪边吃糖葫芦,傅景桁便拉着她手在别院里四下里散步,并且让他的下属放了烟火。
清流放炮把老莫眉毛炸没了一半,老莫追着清流在别院了半个时辰,烟花在半空里炸开,火树银花般的绚烂极了。
烟花好美,好遗憾她生辰早已经过去了,但算补过生日吗。他没有说,她也没问。
“傅,我经不住你冷落后的温柔。我向往,又怕突然化为泡影。我不愿自己的感情变得廉价。帮帮我。我只是个有血有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