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啊,曾经十年是一个人生命的八分之一,自从神罗集团稳定并推广了基因编辑后,集团的领头人就率先享有了长寿的权利。老神罗扮演着上帝的使者,把火种再次散布人间。
老神罗的儿子路法斯·神罗今日照旧穿了一身白色西装,他从位置上起身,向他的父亲行了个简单的礼。他们父子一向如此,路法斯从不在他父亲面前乱晃,办完事了就走,多的话一句也不会说。
客人到得都格外的早,宴会上都是些什麽人物萨菲罗斯也都心中有数。他看过所有客人的信息资料,翻来覆去都是些老熟人。毕竟神罗集团如日中天好些年了,不论商政都要看老神罗的脸色行事,那是星球上的第一把交椅,坐在上面就像把世界当成棋盘,举棋落棋就能主宰生死。
不论哪一次宴会,萨菲罗斯的位置向来在第一桌。他厌烦地敲着桌子,擡手间看到了一个黑发黑眼的男人。男人胸前的装着一条白色的口袋巾,熨得整整齐齐,领子上别着松田公司的族徽。
这次的出席者中确实有来自松田公司的代表,松田公司是家族企业,这次来的是二把手松田一归。萨菲罗斯把玩着碟子边上的叉子,把它在戴着皮手套的指尖转来转去。与他同桌的其他客人再就只有路法斯是神罗本家的人,其余皆是各国的政要和跨国企业的社长。这些人在餐桌上皆是安静而祥和,也不夹取转盘上的食物,只是与邻座小声地交谈着。
除了萨菲罗斯,没有客人会主动与他说话。
松田一归整理了下袖口,端起杯子向老神罗走去。客人该向主人敬酒,松田很是注重礼节,他耐心地等待上一位宾客说完话,又等老神罗休息了片刻,这才笑意盈盈地迎上去,给老神罗鞠了个躬。
老神罗呼出一口烟,哈哈笑着,拍了拍松田一归的肩膀。松田一归和老神罗碰了杯,随后自己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老神罗举起杯子刚要往嘴巴里送,一把叉子如射出的子弹般横空穿过,把老神罗的杯子打成碎片。
“嚯,看来我的猎犬不太喜欢你。”
老神罗擡起手来,抖落了上面的残渣,不紧不慢地打趣着。
松田一归脸色一凛,当即用手摸向心髒的位置的自爆按钮,他是陷阵的勇士,如果死亡能够完成目标,他会毫不犹豫地舍弃生命。
咦?男人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右臂,发现它的小臂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血痕,等他再一眨眼,半截胳膊就错位滑下,血如瀑布般喷涌而出。疼痛延迟了片刻就直沖大脑,松田一归跪倒在地上,野兽般的哀嚎从喉咙间滚落出来。
萨菲罗斯依旧坐在椅子上,他手里的雨伞没了伞面,一把长刀与最下端的伞柄链接,正明晃晃地发着寒光。
训练有素的特工组织塔克斯鱼贯而入,把同时失去双臂的松田一归押走,接着就有女仆们带着卫生工具赶来,快速又专业地处理掉地上的血迹,没留下一点髒污。
宴会照常进行,老神罗喷出一口气,又点了一支烟。美妙的奏乐一直没有间断,就像松田从未出现过一样,而萨菲罗斯又得到了一根新的叉子。他把伞剑归位,倚靠在椅背上,擡头望着吊顶上的水晶灯。无聊的宴会加上无聊的工作,无趣的每一天。
老神罗手里又端起一杯酒,他一伸手,就有人为他送来了一支麦克风。今天宴会的目的已经出色地完成了,这场刺杀来得正是时候,让他省得再次展示他们公司独一无二的高超技术力和那件让所有人羡慕动容的完美艺术品。
“不必怀疑,现在我就将公布。我一直以来的护卫萨菲罗斯,就是神罗公司最杰出的産物,也是神罗公司向全世界交出的完美答卷。这就是基因编辑,我的朋友,人类终将迎来进化,没有人能阻止这场革命,届时人类将再次伟大,我们将亲手掌握世界轴心,我们将在香巴拉中获得永恒的幸福!”
人群的目光集中在萨菲罗斯身上,他们瞳孔泛着光,急切而专注地欣赏着神罗麾下的完美造物,又像是在看一面镜子,坐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来自未来的自己。
丁零当啷地推杯换盏声一同响起来,所有人都举起杯子,器皿里装盛的美酒在透明的玻璃中来回撞击,回蕩中激起一两滴来飞溅出去。
萨菲罗斯的工作结束了,接下来会有人来接他的班。他随着散场的宾客一起从侧门离开,一路上掠过无数各有所思的客人。他走出了主楼,从小路穿过回到了酒店的西区。西区和东区都是住宿区,不同之处在于西区要更宽容一些,只要交钱谁都可以住。而东区则不同,每一栋屋子都是专人定制的,曾几何时,在伊罗安东区拥有居住权限成了身价不菲的象征之一。
“你是怎麽到这儿来的?有身份证明吗?”
“这张房卡”
萨菲罗斯在花园小道里听到了争执的动静,其中一个声音正是他收留的流浪猫。他拐了个弯,果然看到克劳德正被巡逻的保安核查着身份。
“他是我的房客,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萨菲罗斯靠近二人,拍了拍克劳德的肩膀。
“啊,您是”
保安认出了萨菲罗斯,他犹豫地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克劳德,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克劳德默不作声,只是捂着腹部站在原地。他已经一天都没进食了,肚子里只有昨晚喝的那点啤酒。他本想去酒店外找个便利店,谁知这酒店该死得大,他一出门就迷失在了弯弯绕绕的人行小路里。
“我不觉得你现在该出门遛弯。”
萨菲罗斯站在原地等着克劳德的回答,在他视角里的青年正半低着头,头顶的发旋在蓬松的金色稻田里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