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榻住宿三位,伙计在这,几位跟着过去就成,拿上牌子”
“驳船的,驳船的在哪?”
“脚夫,脚夫,来几位脚夫,上来拿东西,”
最高的航船上有人喊。
可眼下驳船的全都出动了,脚夫更是来来回回跑,实在腾不出人手来。
闹哄哄的,江盈知倒是把鱼汤全卖得精光,剩的那些蛏干、蛤蜊干也没了,早上熬的蛏油有好些人买,另有腌的醉泥螺,三十文一罐被人家小厮买走了。
江盈知和小梅互看,还没收过这么多的钱,没数,大概有个四五百文。
两人累得浑身疼,可依旧笑嘻嘻的,能买好些东西了!面粉、黄酒、糯米粉,再来一袋盐、糖、冬米,换一把利一点的菜刀,想想就叫人高兴。
江盈知收着摊,赶紧跟陈大发说:“姑父,你们这几夜辛苦些,夜里去多钓些海蛇来,这一趟停在这的有不少闽省的船。”
“明儿叫顺子看家,让你阿姑和强子哥都来渔港。”
陈大发一听连忙点头说道,手下动作加快,他还要把这件事同西塘关大家说说,可算碰上了好时候。
这件事正赶巧,偏逢上了江盈知说的蛏干生意,好些人的担忧一下消失了,就算卖不了菜佬,多的还能卖给外帮人,肯费力气就能赚点银钱使费。
这下有些人从三分谢意加重到六七分。
而江盈知则忙得很,为了赚这份短钱,夜里睡会儿,早上多做些鱼丸,去收别人家中的渔获来熬汤头,虽然没几个钱,却叫两头都高兴。
有了年糕,她的汤料更扎实,能吃得饱些。
腌醉泥螺,晒虾米、熬蛏油,她和小梅简直没有空下来的时候,顺子和海娃都不出去玩了,在这帮忙。
王三娘则和陈大发,又叫上小梅四叔,夜里去钓海蛇,捞鱼,一夜没睡,赶早回来眯会儿,立马剖蛇皮,取肉,等着送渔港卖去。
而好些女人五更天赶海挖蛏子,有的跑很远没人去的滩涂上,取肉卖钱,一边做一边念着江盈知的好。男的则捞鱼,再到渔港处当脚夫,赚几个力钱。
苦是苦了些,赚到的钱是实打实的。
敲鱼面
渔港只有在渔船回洋时才兴盛,那时船老大有钱,舍得摆阔。谢洋节摆谢船菩萨的酒席,办谢洋戏,百戏杂耍,又兼之过了秋休要备冬,那真是到处热闹吵嚷。
可此时逢了这波海盗刮来的风,竟叫渔港一下子人头攒动起来,连夜到渔港的小黄鱼不过冰了,一篮一篮往酒楼客栈送去。
夜里仍不歇,驳船的渔夫忙着将渔船停靠远些,脚夫从这条船上搬了东西下来,转头又去跑另一条船上去,颇费了许多灯笼。
灯笼铺急忙找人劈竹篾,做灯笼样子,糊纸,捆扎好的毛竹一批批运来。衙门派了水师,去叫粮船再运些粮油米面来,粮价又翻了些。
江盈知对此浑然不知,夜里睡得好,白日出摊早,陈三明挤进人群里拿碗时同她说起这些,他偏了偏身子,让其他人过去。
“累得一夜没合眼,”
陈三明端着碗绕到旁边站着吃,“净填税单了,那么多外帮船。”
江盈知把碗捧给王三娘,让她端出去,闻言勾了勾勺子,朝陈三明道:“给你加勺料,你跟我说说,闽省渔船的在哪下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