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吸引了从田里归家的乡邻,大家伙儿撂下锄头、镐头便笑眯眯地看热闹。
“这是蒸了白面馍吧!”
“我闻着像肉包子!”
“这年景还舍得吃肉,江夫子就那么丁点束脩,哪里有钱打肉吃!”
王氏提起豆眉苦着脸,作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可不是嘛,要说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七娘也不能回娘家去搜刮!”
由氏偏着脸盯住厨房里正冒着热气的大铁锅,“娘,反正这肉也是爹的钱买的,我们拿回去给爹吃。”
说着话,由氏猫下腰就要进屋,却被牧七站在门口扬起的泔水桶淋了满身。
“疯婆子!你干啥!”
由氏冷不防被脏水泼,衣裳洇湿大半,几片菜叶挂在她的胸口上,她登时就红了脸。
王氏很宝贝这个儿媳妇,见她被水泼,抢步上前正要接着理论,牧七连那泔水桶也一并丢了出来。
擦着王氏额头刚好落在她的脚边,王氏被惊得打了个哆嗦,拉着由氏就退出好几步。
“疯、七娘,你!”
牧七把灶堂里的柴草又添上两把,这才背着修竹站在当院。
“娘,都说不让你给这个疯婆子鸡蛋,现在可好,她一个嫁出去的姑娘,花着娘家的钱,还动手打人!”
牧七恶名昭著,就是不听由氏的挑拨,乡邻对牧七也没有好印象。
众人越聚越多,跟着议论的声音就越来越大。
牧七用围裙擦着手,睨着她们娘俩。
自打牧七嫁到江家,一穷二白过得苦,除了牧七原本存下的体己钱,原主还从来都没回家去讨要过,前些日子就算动了歪心思,也没回牧家去讨钱花。
王氏和由氏一定是受了别人的挑唆,这是上门问罪来啦!
正好,跟她们算算账!
牧七的平静倒让王氏有些意外。
前村后屯谁不知道,牧家的七娘是个嚣张跋扈的,先前是依仗着牧铁匠有两个钱,现在江家穷得叮当响,她还能作出大天去?
王氏打量着牧七,准备看她发疯,然后便可以水到渠成地要钱走人!
要不是沈明月去给她们透露消息,她还不知道原来牧七那天晚上跟牧铁匠要了银子。
“哟,这不是婶子吗?你啥时候来的?”
臭不要脸的,居然还敢上门来叫嚣,牧铁匠是个倔老头,又是一根筋,不藏心眼。自打续弦娶了王氏,家底怕是已经被她掏空!
王氏噎住。
牧七打量由氏满身的脏水烂菜叶:“二虎家的,你这是从哪里过来,怎地就没换件衣裳?”
“牧七娘,你别装傻!刚才分明是你……”
泼的脏水!
由氏的衣裙被淋湿,还散发着臭味,傍晚的风一吹她打着哆嗦,站在她身后的人都跟着退出好几步。
太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