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忽略掉了手机上刚才林建发来的消息,挤出一个字:“走。”
街灯的光线在陆年之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使他的表情显得更加阴郁。
他们带着林石柱去了公安局报案。
早在回港琴之前,陆年之就让助理去查了林石柱的事,那家死了小媳妇的人为了要钱并没有报警,钱在他们眼里比区区一条人命要值钱的多,也正是因为这样,这家人收了陆年之的钱后,也欣然接受了他的条件。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刚死了媳妇的男人,嘴里三句真七句假,自己是被戴了绿帽子又痛失爱妻的老实人好丈夫,他的媳妇是被林石柱胁迫强奸又丢了性命的可怜女人,林石柱在村里的口碑一向不好,在男人的嘴里,林石柱被描绘成一个声名狼藉的人物,继承了他父亲林建刚的恶习,终日游手好闲,沉迷于酒色之中,给这个案件无疑增加了一记事实之锤。
这个案子很简单,可偏偏林石柱畏罪潜逃,让这个他的罪行加重。
林晚录下的内容也变成了铁证,林石柱被当场羁押。
走出公安局的大门,一阵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林晚这才感知到一丝知觉的回炉,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刚才在局里的几个小时,对她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紧张,到最后堵在心里的石头落地,就像坐了一趟过山车。
现在,她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休息一下。
陆年之一直陪在她身边,看到林晚突然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脚下踉跄一步,他立刻上前,稳稳地扶住了她。
“你还好吗?”
林晚摇了摇头,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只是……有点累了。我多么希望他不是我弟弟,跟我流的不是同样的血液,他让我觉得恶心,我为什么跟他是亲人,为什么……”
陆年之没有多说什么,他低下头,轻轻吻住了林晚语无伦次的唇。
冬季的夜晚,星光稀疏,街道两旁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晚的鼻尖被风吹得通红,她眨了眨眼睛,眼泪无声从眼角溢出,在脸庞划过两道泪痕。
“你已经很勇敢了林晚,你是我见过的最棒的姑娘。”
陆年之将她搂进怀中。
“你刚才的样子我从来都没见过。”
她轻声说。
陆年之用自己的下巴蹭林晚头顶的头发:“吓到你了吗?”
林晚摇了摇头:“不,如果是我亲自动手,我可能真的会忍不住杀了他。”
想到之前的种种,林晚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拥抱的力度加重:“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剩下的交给我。”
林晚抬起头,她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我不想回去了,你带我去你家好吗。”
陆年之的手停在了林晚的头顶上方t,然后轻轻落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好,我带你回家。”
-
当咪咪蹭上林晚的腿时,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从地狱走了一遭,连呼吸都是冰的。咪咪却毫无感知,它将长长的尾巴卷在林晚的小腿上,仰着头冲着她“喵——喵——”
的叫。
林晚心一软,弯下腰将咪咪捞起来抱在怀里,毛茸茸的小肚子就像是个暖宝宝,林晚感觉自己的意识一同在回暖。
陆年之看到这一幕时,嘴角不自觉扬起了淡淡的笑意。
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酥麻的感觉,有充足暖气的房间,有林晚咪咪还有他,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二个新年。
林晚还在他身边,他不在乎这中间已经过去了如何痛苦的五年。
陆年之感觉到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林晚去洗了个热水澡,精神疲惫到了极点,她没有再纠结谁睡床谁睡沙发的问题,当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垫后,巨大的失意感在金凤的名字出现在手机上时达到了顶峰。
凌晨一点多,早就是林建刚和金凤入睡的时间,看来她已经接到公安的通知了。
陆年之刚洗完澡出进屋,就看到林晚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走到床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问:“怎么了?”
林晚将手机举到陆年之面前:“金阿姨……林石柱妈妈的电话。”
“要接吗?”
“嗯,我有一些话想问。”
林晚挤出一丝苦涩,“应该没有比我更丑陋的一家人了吧。”
“我陪你。”
陆年之紧紧握住林晚的另一只手,“你还有我,我一直都在的。”
林晚按了免提,接通的一瞬间,金凤的哭声率先通过电波冲了出来。
“招娣啊,我刚才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说石柱被关押起来了,他不是去找你了吗,怎么会被警察找到呢……你在大城市本事多,你救救他好不好,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林晚有些无力地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冷下来:“是我报案让他进去的。”
电话那端有一瞬间的停滞,紧接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起来:“他是你亲弟弟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你疯了吗,建刚说得对,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狼心狗肺,你凭什么!!”
手边的力量加重,林晚冲陆年之摇了摇头。
“金阿姨,我被林建刚打的时候你都在干什么呢,你在旁边躲着,冷眼瞧着,你心想林建刚打爽了,就不会再打你了。我被林建刚要卖给隔壁村光棍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你在问人家能不能多给点钱,因为你儿子还需要钱去娶媳妇……”
林晚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个能换钱的物件,你说我凭什么?”